這些竹籠兒是寒食節時興的, 今日最後一日送神過了後, 玩具就該拿出來賤賣了。他廢了心思編的玩具，自然希望能多賺些錢。
看面前小姑娘的穿著，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不像是缺錢的。
陳歲桉興沖沖在幾個竹籠兒中挑選。
裡面的小竹刀小竹劍大同小異，就是小人略有不同。有的穿的是白色的麻布衣服，有的川的是紅色的小裙子，衣服做工粗糙，但是勝在多種多樣。每個籠子裡有兩個小竹人，陳歲桉仔細挑選自己喜歡的。
看了一會，陳歲桉的目光停在了角落的那連個竹籠里的小人。
一個身量與其他小人無二，穿的是白色粗布。另一個小人比一眾小人都矮了半截，大約是做到這個的時候沒有用料。
但貨郎在衣服上花了心思彌補, 木人一身小衣服是胡服的模樣，腰間也墜了一個極小的鈴鐺。
陳歲桉看著便歡喜。
貨郎見她喜歡, 把這個竹籠兒拿下來放在陳歲桉的手裡, 陳歲桉愛不釋手，準備伸手掏錢。
摸到一半, 尷尬了。
在飯館的時候，錢都被拿來投桃報李了。剛剛看到貨郎，太過激動, 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她訕訕的把竹籠兒放回去, 不好意思地開口：「今日錢都花光了, 我明日再來買可以嗎？你明日在哪裡擺攤啊？」
「在前門大街那裡，走到路頭就能看見我。」
沒賣出竹籠兒貨郎也不難過，這些大戶人家的小姐若是錢沒帶夠，回家後會遣人再來買的。
沒能親手買到喜歡的玩具，陳歲桉眼巴巴看著賣貨郎走掉。
也不知道明日黑蓮花還能不能允她出來。略帶失望地轉頭，陳歲桉繼續往回走。
轉頭的餘光卻看到了角落裡的身影。
素白窄袖長袍，白日裡還好，黑夜就有些過分明顯了。
陳歲桉只覺這一閃而過的身形分外熟悉，待真的看到這人臉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
楚霽川？
楚霽川跟在後面，看了她一天。
此時明月高懸，燈影綽約，這條路遠離夜市，在月光下靜謐祥和。再往前走一小段，就是他的府邸。
她費盡心思爬牆出來，竟然真的只是為了一頓飯和一個竹籠兒的玩具。
楚霽川想不明白，也不甚理解。
像是一個病入膏肓除了等死別無目標的病人，無法理解有人說夜半起床守著看日出。
她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格外新奇，花朝節是這樣，寒食節也是這樣。所有的東西在她的眼裡都是有意思的，所有的事物在她的眼裡都是有意義的。
楚霽川立在那裡，像是與世隔絕。他在疑惑面前這個小妖是為何能與人間這樣契合。
陳歲桉定睛看他，一身白衣楚霽川，是他沒跑了。
看看他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