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邊的窗外,院區的路燈光被道道鐵欄杆切成條狀,淺淺在他俊雋的側臉落了個影。
一時竟叫薑糖挪不開眼。
車內正放著經典的港樂曲目,他好像很喜歡舊時膠片略帶沙沙的音質,極佳的車載設備流淌出的旋律都刻意保留了那份獨特的味道。
後排沒有開燈,只有門板透光孔和車頂有微暗的光,立體環繞的音響播完上一曲,自動播放下一曲。
吉他貝斯配合架子鼓一拍一拍敲著前奏,衛蘭深情繾綣的聲音婉婉浮動在密閉的車廂。
「淡淡然掠過
神秘又美麗
它仿似驟來的雨
我也難自禁抬頭看你
……」
跟著曖昧的曲調,不知為什麼,薑糖又想起那個雨夜。
——兩人一坐一立,隔著車窗對望,他身後,是曠遠如墨涌的天幕。
想著,身旁男人那股淡淡的木質調冷香似乎馥郁起來,呼吸間,薑糖只覺腦子暈乎乎的,有莫名的情緒在胸腔起伏。
兩首曲子接檔的空隙,她突然開口叫那個被盯了一首曲子的男人。
「祁清淮。」
粵語是她母語,許久未曾說過,可想說時依舊那麼自然而然,如將醒未醒的呢喃,隨後那句鬼話也就這麼脫口而出。
「我鍾意你。」
車后座瞬間掉進真空。
後知後覺自己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薑糖耳根臉旁倏地熱意猛飆,幾度顫唇想要解釋,卻又發現無從解釋。
心一橫,乾脆破罐子破摔,準備在假話後剖白心跡「要不我們試著繼續過?」
始終闔著眼的男人先看過來,金絲框眼鏡後那雙黑眸靜靜鎖住她,標準的港腔粵語沒有半點起伏,顯然一個字也沒信。
「我記得姜小姐鍾意好多嘢,vca嘅高珠,三厘米嘅高踭鞋,巴拿馬翡翠莊園嘅紅標瑰夏……」
聽著男人一一陳數,凝滯的氣氛復通,幾秒前的侷促消退,薑糖反而坦蕩起來,臉不紅心不虛地倚著扶手箱迎過去,故意夾起聲:「佢哋系鍾意,但你系最鍾意!」
面前的姑娘生的一張港風臉,她若是想進軍演藝圈,就一妥妥大青衣。
不笑的時候,艷媚中勾點恬靜,隨便往那一坐,就是焦點,笑的時候,一雙桃花眼清瀅瀅望著你,像藏了兩彎月亮,純欲得要命,真殺人放火都是她冤枉。
比如此刻,明知她說的並非真話,她笑眼看來,祁清淮一反往常沒有繼續拆穿她。
無他,眼下情形更像他欺負人。
豺狼虎豹堆里待久了,身邊形形色色的假話聽了不少,他不至於為小姑娘一句玩笑話較真,可她強掩心虛的模樣著實鮮活得有趣,尤其他注視的時間越長,那姑娘明眸里細微晃動的狡黠愈盛,像極傲嬌討食的貓。
揣了心思,但不討人厭。
祁清淮為此多看了她兩眼,耐心等她後話。
結果那姑娘光笑,遲遲不接話,仿佛真的只是單純表達愛意。
小人之心的是他。
片刻後,他哂出聲笑,轉頭眸色深深地瞰遠。
既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
電梯抵達住院部19樓,感應門朝兩邊打開。
薑糖踩著三厘米的緞面高跟鞋朝東區婦科的方向走去,一邊低頭挑外賣一邊還分心腹誹年齡大的男人果然不好騙。
從前都是別人和她表白,她第一次和人表白就這麼不了了之,偏他那一聲意味不明的笑還見鬼地反覆在她耳邊單聲循環。
她那句鍾意有那麼不真誠嗎?
咕嚕嚕——
六個多小時沒進食的肚子發出響亮的抗議聲。
往常飯點前後來,祁清淮多多少少都會從她喜歡的餐廳給她捎點東西,讓她拿回醫院解決溫飽。
有時是正餐,有時是下午茶。
這回不過是胡謅了一句,她下車都故意一步三回頭提醒了,他居然無動於衷,就讓她空著肚子空著手回去。
純粹就是報復,擺明就是不信鍾意他的鬼話。
幸虧最後一句話沒說出口。
不就是離婚,離就離,誰離了誰不行?
離婚還能分他一半身家。
薑糖正要美滋滋地暢想成為單身小富婆的好日子,忽然記起他們婚前好像簽過什麼東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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