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淮個人資產短時間大幅度變動,兩人離婚的事,薑糖不以為能瞞住老人家,別提祁清淮和姜逢直接把戲台搬到網上。劉慧安和祁善浦待她極好,她近親遠薄,但一直以來,許許多多非至親血脈的愛又填滿她的世界。離婚到現在,薑糖不是沒想過回祁園看看兩位老人家,只是,不知以什麼身份,又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他們。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有點像小白眼狼。
現在勞老人家開口,她那點小家子氣更沒什麼好糾結的。
從看到祁清淮消息到下樓,原本時間是充足的,可是中途她這個前老總幫現任老總解決了個小問題耽誤了些時間,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將將八點。
一貫冷硬風格的商務車打著雙閃,一眨一眨如光年外的星子,絲毫沒有準備啟動離開的意思。
薑糖停在拐角處,先前急趕慢趕,現在反倒想等上一等。
祁清淮這人一向時間觀念強得令人髮指,她有些好奇,她如果遲到了,他真的會一聲不吭地走嗎?
八點又過三分鐘。
那輛藏匿在黑暗中的商務車依舊沒有丁點啟動的前兆。
薑糖低頭悄悄彎了嘴角,不再等。
車門打開的剎那,原本腦袋後枕小憩的男人即便眼角眉梢掛著倦意,仍主動伸出手扶她坐上車。
「我猜一猜,你肯定又沒吃飯。」薑糖眉眼如春風過,她亮著眸,將另一隻手打開。
一顆大白兔奶糖躺著,她展示勳章一樣驕傲的語氣說,「早上查房的時候,一個探病家屬懷裡抱著的女寶寶,她送我的。你嘗嘗告訴我甜不甜?」
「受賄?」仿佛感受到養成的快樂,祁清淮兩指捻過她手心的糖,端詳了眼,自豪又懶洋洋地調侃她,「姜醫生。」
他那聲姜醫生不知為何聽著怪怪的,總歸不太正經就是,薑糖羞憤伸手欲把糖奪回來,「切,不給你了。」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他輕易躲過她的搶奪,修長的兩指持著糖紙兩邊,一轉,裡面的糖露出來。
車內光線昏沉,墜在金絲框眼鏡下那條鏈子隨他動作,時不時折射出微茫,薑糖看見他兩片水紅色的唇張開,一抿一銜,吃了什麼東西,然後上眼睫緩緩抬高,目光移她臉上,糖送她嘴邊,「甜不甜,你自己嘗嘗才知道,任何人說都不算。」
薑糖心一怦,別開眼,奶白色的糖半截在外半截仍留在糖紙內,她慢半拍意識到他剛才吃的是最外面那層糯米紙。
大約她遲遲沒反應,男人拿糖尖輕輕碰一下她下唇,「嗯?」他曖昧調高的尾音分外繾綣,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腦補過度,為儘快結束這詭異的「餵食」環節,薑糖嗷嗚一口生叼走整塊糖。
「你不是說只等到八點嗎?怎麼還不走?」薑糖觀察車內單調直男的陳設,不算太自在地轉移話題,「你發現我了?」
「是八點,但我沒說只等到八點。萬一你剛好八點看見信息,我總要給你留些下來的時間。你不來,回不回去,去哪裡都一樣。不如在這裡離你近些。」男人手肘支在窗沿,食指尖有節奏地點著太陽穴,餘下四指蜷收撐在臉側,他好像在配合又好像真的才知道,真真假假的,「原來你剛藏起來?藏哪?」
薑糖嬌嗔著皺皺眉哼了聲,不回答他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問題,生悶氣用力嚼糖,催他,「不出發還等什麼,一會耽誤奶奶休息了。」
祁清淮無聲笑笑,淡淡吩咐駕駛座的師傅開車。
駕駛座的師傅忙不迭道明白後,車後排的兩人好一會無話。
車子進入平穩行駛階段,一路若有所思的祁清淮不動聲色地打量身旁的人好幾次,他到嘴的話反覆盤旋在喉嚨,終於改為,「如果你八點零一分看到消息,還會下來麼?」
我不會準點走,你晚點會來麼?
正托腮看車窗外飛馳街景的薑糖看過來,她剛想說如果有空的話她大概會下來看看。
手機不合時宜叮咚一聲。
「你稍等一下。」薑糖掏出手機,不設防點亮屏幕,查看信息。
祁清淮做檢討,他真無意窺看她的隱私,可眼睛比他腦子快,也怪對面那人,發的內容就三個字。
——吃了嗎?
外加一個他不恥的賣萌表情包。
男人打著拍子的手指戛止,瞭然,眸光頃刻變得尖銳,聲音壓低,「原來姜逢背著我教你這些,難怪我怎麼問你都不願意說。」
但凡早知道幾個小時,他大概會親自用開水澆死姜逢公司那棵長勢茂盛的發財樹,給那一池肥得快撐死的錦鯉放瀉藥,再把姜逢那尊財神爺給換成閻王爺……
「你別冤枉我哥哥。」意外他的回馬槍,薑糖連忙解釋,「那是別人用我手機通過的驗證。」
這還真不是姜逢,是紀心瀾當初在歡樂谷那會非要給自己哥哥紀兆雲和她牽線,如此危急情況下分她都沒賣紀心瀾她算真姐妹了。
左右都是聽過一耳朵名字的人,莫名其妙通過申請就算了,又莫名其妙把人刪了太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