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儀景笑了笑,又看向楊芷妍,「妍妍生的越發標緻了,打小就是個會長的,將你夫妻二人的好模樣全都挑著長了去。」
楊芷妍羞紅了臉。
溫儀景再次看向楊宗旭,似笑非笑地說,「楊將軍,這麼精緻的小丫頭,你可得好生護著。」
美艷的女子,若無權勢庇護,自身再嬌弱些,在這世道上是不好生存的。
楊宗旭心裡咯噔一聲,腰杆兒彎的更厲害了些,「夫人所言極是。」
他交出大權,哪怕入了京能封侯,卻也不會有多少實權。
女兒尚未及笄,再過兩年,可還會有人再敬畏他的身份?
可讓女兒自己入京,他也是放心不下的。
楊宗旭心中懊惱極了。
「夫人,聽聞您在奉高受了傷,如今可好些了?」代淑雲上前一步,關切地問。
「已經無恙。」溫儀景看著她說。
「如此便好,奉高的事情妾身都已經聽聞,夫人大義。」代淑雲誠摯地夸。
溫儀景微笑地等下文。
「妍妍這孩子從小就乖巧聽話,若夫人不嫌棄,便留在身邊使喚著,她打小最敬佩的人便是您了。」代淑雲笑著將楊芷妍拽到跟前。
讓各家女入京的名頭本也就是要給太后侍疾,她主動提及,也不算突兀。
如今他們一開始三口入京,並將徐州兵權都給了溫知序,以此投誠,希望在京都能得太后娘娘庇佑一二。
溫儀景笑盈盈看著緊張不好意思的楊芷妍,笑了笑,「我身邊有玄英,明日入宮去尋皇后吧,她會安排好的。」
代淑雲猶豫了一下,連忙謝恩。
皇后是太后的徒弟,太后一手帶出來的人,如此應當也算是庇佑。
不過代淑雲心中還是有所擔憂。
若入了宮,是否會有其他變故?
帝王和皇后伉儷情深,可男人,又有幾個靠得住的?
「京郊大營只公主一人許多事情顧慮不到,楊將軍此次入京,不如便去京郊大營協助公主。」溫儀景突然道。
楊宗旭和代淑雲都詫異地看向她,太后娘娘送權?
「瑤瑤志不在京都,楊將軍應該懂。」溫儀景淡淡說。
楊宗旭心頭一凜。
蠻子?
……
說完此事,溫儀景就將人打發了,今日她生辰,不想將時間消耗在不討喜的人身上。
「楊宗旭為了給你送一份生辰禮,應該特意趕了一天的路。」蕭玉京看著河岸邊依舊攢動的人群。
「所以我讓他去京郊大營,如此識時務,省了我不少心。」溫儀景淡淡笑了。
便是此次楊宗旭真的狠心將女兒獨自送入京都,在不久的將來,她也會讓溫知序奪權,彼時,她會告訴楊宗旭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對妻子好,運道也總會好的,你看楊宗旭,便是如此了。」溫儀景推著的蕭玉京繼續沿著青石巷在月光下前行。
她們身後,楊宗旭心情卻久久不能平息。
他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胳膊被妻子代淑雲用力地擰了一把。
代淑雲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姓楊的,你說,當初你反對她坐上那個位子,到底是看不起我們女人,還是真的只是為了東昭城大權不旁落?」
楊宗旭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有些不敢正面去看自己的妻子。
代淑雲呵呵冷笑兩聲,手上力道持續加重,「我們女子都尚且能將目光放在邊境匈奴人身上,你們這群男人卻只盯著那一畝三分地的一個位子,為此還臉都不要了!」
楊芷妍在旁邊看的都肉疼,但卻也覺得親爹活該,並不出聲求情。
「我錯了,夫人,我再也不敢了,以後你不讓做的事情,我絕對不錯。」楊宗旭討好陪笑的求饒。
熱鬧的街巷裡,蕭玉京能隱隱聽到後面夫妻二人的對話,又聽著溫儀景的話,他笑了,「以後我也都聽夫人的,夫人讓做什麼便去做什麼。」
溫儀景對於這種話,其實是有些麻木的,踮著腳朝蕭玉京脖頸吹了一口氣,看著他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才開心笑了,「最好說話算話,莫要陽奉陰違。」
蕭玉京敏銳地察覺到了之前那一瞬間的沉默,袖子裡的手指微微曲起,太后娘娘的心門,叩不開呢。
溫儀景買了一包大京棗,邊走邊吃,任由蕭玉京獨自推動輪椅,她很貼心地往他嘴裡餵了一塊,給他補充點體力。
二人行到一處橋岸上最高處時,更夫敲過三更。
夜風拂面,溫儀景看到有人在河岸上撐著船來收燈。
她詫異地看向蕭玉京,這還有人收走的?
一晚上的妄想,在這一刻,全都破滅了。
那燈無法將自己愧疚和祈願帶去忘川告訴蘭時。
卻偏橋頭下,船上的人在收起一盞滅掉的燈的時候,搖頭嘆道:「又有無主冤魂,吃了供奉。」
溫儀景心裡咯噔一聲。
蕭玉京抬手拉住了她微涼的手,溫聲道,「儀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