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卡斯提出可以借用你的職位優勢快速賺取大把金錢,你就同意了,這種事情,一旦開始,永遠沒法停下。」
佩西的話有漏洞,他成了錢財的奴|隸、與惡魔交換了靈魂,還不是自己無法控制貪慾,如今走到了這一步,不能說全是卡斯的過錯。
「全是他,因為他……」佩西拋下了他的貴族臉面,向青年懺悔著他這幾年的錯誤。
如何成為卡斯的支撐,如何默默支持卡斯收買人心,如何拉更多的同僚走入罪惡,佩西交代得清清楚楚。
但佩西還有隱瞞,至少雲寧最想聽見的事兒,他沒牽扯到一點兒。
「是我的錯,我也是七十歲的人了,還能活幾年呢?看在我這麼配合的份上,能不能請你和伊謝爾長官求個情,不要讓老頭子我死得太難看。」
「可以,我可以答應盡力勸說伊謝爾長官給看在你的累累軍功,給你的家族留點臉面。」
頹喪得仿佛瞬間成了將死枯木的老人猛地抬起腦袋。
「你必須誠實地告訴我,關於你家女兒的病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那好女婿他……」
家族的顏面在這些貴族的眼中太重要了,雲寧還沒把話說完,老人生怕他會後悔般,迫不及待地喊道,「我配合,我告訴你,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雲寧挑著眉,沖男人點了點頭,表示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青年的黑眸比常人清澈,卻有種神奇的力量,令人不經意就被吸引。
佩西感到自己迷茫了一小下,專注度重新恢復後,倒是突然有更強大的底氣說出事情的真相。
「當年卡斯和我女兒新婚,小兩口說是希望有私人空間,堅持要搬到外面住,我本來不想答應的,但卡斯私下和我談過,搬出去住有利於佩西家下一輩的出生,我無法拒絕外孫或是外孫女的誕生,於是鬆了口。」
「誰想到,搬出去還沒到一年,我家女兒夜間突發性腦溢血,送去醫院搶救後,醫生說她腦袋裡有數不清的血管瘤,數量多到已經占據了大腦各處,幾乎沒有正常通順的血管組織。」
「佩西小姐的病,我知道。」雲寧想起了那堆拿去分析的藥盒,以及維克軍團的辛醫生告知他的信息。
「你知道?」老人露出驚訝的表情,轉頭又變成釋然。
對了,既然能以一個還沒從聖所畢業的學生身份被允許進入審訊室,這孩子一定有過人之處。
「我女兒的病是她進了急診室之後我才知道的,當時醫生和卡斯都說貝爾不適合再與外界接觸,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保證足夠的休息。我同意了,可是,誰知道……」
「要說這事兒還是怪我,軍部的事情繁忙,我忽略了貝爾的病,我也太信任卡斯了,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他讓我去替貝爾找治療的藥物,我也沒懷疑一下,就派人給他到處找。後來,後來……」
像是在有意懲罰自己,老人痛苦地揉搓著雙手,手部皮膚被揉搓到通紅,他也沒放過自己。
「後來我才知道,那些藥物只會推遲貝爾的恢復,讓貝爾的體質在藥物長期影響下變得越來越差。發覺這件事,我把卡斯叫到了佩西家主宅,和他大吵了一架,可是……藥物一直動用我的關係找到的,就算別人發現了,我的職位也絕對不保,貝爾還被他困在家裡,為了貝爾的安全,我也不能揭穿這個男人。」
什麼為了女兒,說到底還是為了他的將軍職位,為了佩西家族的尊嚴。
「後來就是越陷越深,他讓我每個月定期給他藥物,讓我收取一些戰士的錢財,把那些不想上戰場的戰士安排到後勤部門……和你說的一樣,這種事情,只要有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
設計陷阱,讓獵物自己踏入圈套,親手給自己套上束縛的繩索,這的確是那個男人的行事作風。
「其實」,雲寧上半身向前探了一點,瞪著老人眼睛的眸子更加堅定,「你女兒遭受可不僅你知道的這些,我們的人探查到,佩西小姐常年遭受著家庭暴力,她偶爾的情緒不穩定與卡斯的暴力有巨大關聯,而且,佩西小姐再不接受正經的醫學治療,最多只能再活三個月。」
老人激動地挺起身子,手腕和身上的鎖鏈被他掙得『滴里噹啷』響,眼圈發紅,這次他是真的燃起了怒火。
「你說什麼?他怎麼敢,他說過會保證貝爾的安全。那些藥物,那些藥物只是會減緩她的身體恢復。家暴?他到底對貝爾做了什麼?」
有股力量將他扯入過去的回憶。
佩西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的女兒梳著漂亮的馬尾,非纏著他讓他抱抱,見到女兒的笑,他失去了一切原則,立刻彎腰抱起他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