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個買書的學子見他這般不可理喻,氣得將書全收走,怒斥道:「人不可與蠢豬同伍也!告辭!」
那人邊走還邊生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就汴京城裡、國子監內捨生有這般傲了,放在洛陽、鄭州或是其他州府,有寫得一筆好字的進士,哪怕有隻字片語流出,都能炒到數貫!
不少人都對那李學子滿臉鄙夷地起身離去,有個滿身掛滿「逢考必過」「文昌庇佑」符咒的學子也跟著眾人走了出來,他手裡正搓著個檀木手持,還跟同伴神神叨叨:
「別的不說,這書就比《策林》吉利!單單沖這個我也願意買。《策林》是藍皮,這書是紫皮,這不正應了日後紫袍加身的願景?再說這書名。『三年進士,五年狀元』,聽聽,聽聽!誰聽了不喜興?多花一貫買個好口彩,多值當啊!」
他同窗不禁笑話他:「人家上進你倒上起香了。」
幾句話之間,所有人都走了。
那姓李的被人戳穿,又被眾人孤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地獨坐了片刻,也只好灰溜溜走了。
耿灝在門口聽了個真,冷哼一聲,還衝那李學子背影狠狠啐了口唾沫。
先前姚小娘子要開這知行齋,便廣發問卷,又召過不少學子來詳談,問明他們最需要怎樣的學輔書冊,因此大伙兒早知道她要刻書,心裡也有些期盼,紛紛提了建言。
這件事便這般傳了出去。
劉家書肆一直是國子監里唯一的書肆,先前姚小娘子開雜貨鋪、弄讀書室,他們都沒作聲,後來一聽她也要刻書,便坐不住了。
雖說礙著林聞安這個與姚家親如一家的大官不敢明著來,背地裡卻搶先刻了本《策林》,還拿姚小娘子問卷上的話做噱頭,號稱是名師編纂,如何能為學子們指點迷津。
好些學子不明就裡買了,讀完大失所望,連帶著對姚小娘子還未刊刻出來的書也沒了信心。
畢竟,連劉家這樣常刻書、纂書的書肆都只能做出這樣老掉牙的書來,姚小娘子這樣年輕的女子又能做出什麼好東西來?
這事兒耿灝也有風聞,還特意去雜貨鋪買了根肉腸,以為會看到哭哭啼啼、唉聲嘆氣的姚小娘子,沒成想她沒事兒人似的,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也沒有去糾纏,甚至沒為此多說一句話。
倒像壓根不知這事一般。
當時耿灝瞧著,心裡高看了她幾分。
以前,他嘴上雖各種嫌棄姚小娘子是個家道中落的商賈女,只知道開雜貨鋪賣些便宜玩意兒,行事又有些粗俗無禮,但後來,漸漸便不再這般提了。
讀書室、長柄墩布、皂角粉、各種小食,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念頭,真不是常人能想出來的。
就比如這……三年進士五年狀元,誰家刊刻書籍不取些莊重些的名字,以示自己這書學問高深,但姚如意偏不,她偏要取這樣和那辣眼招子一般,叫人聽見便再也無法忘懷的名字。
何況,耿灝向來是對女子寬容些的,尤其是姚小娘子這樣身家悽慘卻又不自怨自艾盡力謀生之人,更該照顧她生意。他平日里路上遇見乞討的婦人,哪怕捂著鼻子嫌髒,也會掏荷包給銀錢。
就算耿牛說那婦人是慣騙,靠乞討都快能在外城置房了,他還是給。風聞之事不知真假,苦難之人卻近在眼前,耿灝懶得為幾十文錢煩惱,看見便施捨,他心中舒服就成了。
反正他不缺錢。
沒法子,他便是如此天上地下難尋的好人。耿灝自我肯定地點點頭,進了他的雅閣一屁股坐下。
沒一會兒耿牛耿馬便捧著一大盒書來了,還驕傲地把東西都堆到他面前,喜氣洋洋道:「灝哥兒,咱買的是精裝冊,要五貫錢呢!如今也就咱們買得起精裝冊,還多送了好些東西呢,划算得很,你瞧!」
耿灝還沒來得及翻書,先瞅見那堆贈品了,毫無防備地拿起來一翻:《寶元元年至寶元八年省試、府試真題集一百題》《詩詞必練一百題》《策論一課一練》《科舉衝刺三十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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