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頔沒有說話。他的細膩敏銳讓他三緘其口。
陳弦忽然雙手蒙臉：&ldquo我很抱歉，今天沒有回答你，還自己偷偷跑出來。&rdquo
她不是迴避型依戀人格，只是&mdash&mdash
她接著說：&ldquo我昨晚想了很多。你知道我會回去，我們都要回去。&rdquo不僅僅是回家，是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
&ldquo今天是第四天，但也是倒數第三天，&rdquo陳弦靠向椅子：&ldquo我大後天就要走了。&rdquo
她看向孟頔：&ldquo你呢，你什麼時候走。&rdquo
孟頔說：&ldquo我訂了半個月民宿。&rdquo
她好像突然找到一個突破口：&ldquo是吧。你也要走的，只是遲一周。&rdquo
孟頔問：&ldquo你是哪裡人?&rdquo
陳弦說：&ldquo我留在杭州了。你呢。&rdquo
孟頔回：&ldquo北京。&rdquo
短暫靠近，然後迅速分離。就像宿命。
陳弦問：&ldquo你家在那嗎?&rdquo
孟頔回：&ldquo嗯。&rdquo
他又說：&ldquo但我很自由，人和時間都是。&rdquo
陳弦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ldquo我不是。這幾天的假期都是我努力抽出來的，回去後第二天就要參加封閉式培訓，接著入職，工作會特別忙。&rdquo
&ldquo你昨晚&hellip&hellip&rdquo她猶豫地說著：&ldquo不是也在糾結和迴避這個?&rdquo一個結果，人人都要面對的結果。
&ldquo我不後悔發生這些。&rdquo她垂了垂眼：&ldquo認識你很美好。&rdquo
孟頔依舊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裡的受傷快溢出來了。
最後他說：&ldquo我也是。&rdquo
&ldquo但是，&rdquo孟頔的聲音異常平靜：&ldquo可不可以把故事好好走完。咱們的「七日談」，第四天你丟下了我。&rdquo
他的描述讓陳弦擰起了眉，因為聽起來格外惡劣殘酷。
像釋懷又像受迫，陳弦點頭：&ldquo好，是該這樣。我今天的計劃是逛曇華林和去萬松園吃好吃的，你想要一起嗎?&rdquo
孟頔很快應聲：&ldquo好。&rdquo
他們沉默地喝空各自的飲料，又一起走出店門。
太陽已落山，餘暉在房子間漫開了，像巧克力吐司里融化著的黃油。
接吻意味著什麼，陳弦昨晚考慮了很久。牽手，擁抱，接吻，戀愛三部曲，又有誰規定它們必須為戀愛而存在。當她和孟頔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當她無法理直氣壯地要求孟頔握住她的手防止彼此走丟。她突然意識到，接吻只意味著接吻，我想吻他，他想吻我，擁抱也只意味著擁抱，意味著剎那的需求。
陳弦在暗下來的光線里偏開了臉，悄悄刮去眼角的濕潤。
因為她清楚，當她酸楚，當她想哭，那也只是剎那的需求。
Four Days
這個季節，曇華林的小店都籠在攢簇的藤蔓，綠蔭和花叢中。有一種花尤多，像是換了膚色的喇叭花，但花瓣形態不盡相同，橘金色，與落日的顏色很像。在陳弦久居的城市裡，也四處可見這樣的花。
起初陳弦並不知道她們的品名，直到某一年，一部題材特別的韓劇帶著它貫穿始終，後來陳弦才真正去了解她的名字。
沿途有棟民居的門幾乎就被這樣的植被攀滿了。斑駁的鐵門，繁茂的花葉，襯出一股子城中野趣，有個穿白色背心的老頭坐在門前，半躬著身抽菸，一口又一口，也不看行人，與煙圈一併沉寂著。陳弦遠遠拍下一張照片。
孟頔則停在那裡等她。這些天來，他幾乎沒有取出手機記錄過景色或畫面，可能就像他說的&mdash&mdash&ldquo帶了眼睛&rdquo，他的瞳孔與大腦就是最好的鏡頭。
陳弦繼續往前走，低頭欣賞那張相片，忽然念：&ldquo我如果愛你&hellip&hellip&rdquo
孟頔站住了，眼底輕微波動。
她繼續說：&ldquo&mdash&mdash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rdquo
孟頔反應過來，訕笑了一下。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hellip&hellip」
他在心裡輕聲默誦完下一段。
陳弦點點手機屏幕，問他：&ldquo你畫過這種花嗎?&rdquo
孟頔說：&ldquo凌霄花嗎?&rdquo
陳弦說：&ldquo嗯。&rdquo
孟頔說：&ldquo畫過，初中就畫過。&rdquo
陳弦說：&ldquo你初中就很喜歡畫畫嗎?&rdquo
孟頔說：&ldquo我可能從出生就喜歡畫畫了。&rdquo
&ldquo什麼，&rdquo陳弦不可置信：&ldquo出生的事你還記得麼，人基本沒有三歲前的記憶吧。&rdquo
孟頔卻堅持說：&ldquo有的。&rdquo&="&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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