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她與齊淮林舊友徐成修在府中偶然撞見,本想問個好便錯過,未曾想徐成修竟偷偷把她拉至角落,神色緊張。
「齊家祖籍是西水人,夫人應當知曉?」徐成修道。
齊夫人納悶好端端提這個做甚,點頭道:「我七年前便嫁給老爺,這自然知曉。」
「那夫人可否知西水有個舊俗,叫『拍喜』?」
齊夫人正琢磨著,忽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無比。
所謂拍喜,乃是西水一帶流行的風俗,拍,顧名思義,敲打錘基,這喜,則指的人生中一大喜事——有喜。
此舉常適於女子嫁後長無所出,便由丈夫弟兄、好友,手拿槌梩,對女子進行拍打,打得越狠,喜來的便越快。
這自然是明面上好聽的說法,往往此舉目的便是將女子打死——就算不死,也缺了半條命,沒多久便沒了,如此夫家好另娶續弦,以求子嗣。
而齊夫人與齊淮林七年無所出,齊淮林貪名不肯納妾,兩三年前對她態度便越發惡劣,只是她未曾料到竟會對她起了殺心!
「我不好與夫人相處太久,信不信的,由夫人,只是請求夫人莫要外傳出去,更不要說是我將此事告知的夫人!夫人還是早作準備吧。」
徐成修說完便匆忙要走,齊夫人非軟弱之輩,此刻竟從悲憤中掙開,抓住徐成修:「還望先生給我指條明路!」
徐成修見她可憐,左顧右盼一番繼續道:「我身份卑微,人也受制於齊淮林,實在幫不到夫人一二。」
「不過齊淮林已請了幾人日後相聚,想必為的這事兒,其中有一人是姓蕭,乃是京中赫赫有名的蕭小將軍,他為人最是憐香惜玉,夫人若肯求他,或許事情能有轉機!」
第15章 侍女酒灑蕭小河齊夫人計謀得……
齊夫人將徐成修的話盡然告訴了郝嬤嬤,郝嬤嬤面上的哭意卻未見消減。
「蕭小將軍怎麼說也是那姓齊的好友,他怎會平白去幫夫人?」郝嬤嬤的眼中淚意點點,一把年紀哭成如此,讓人好不動容,「況且憐香惜玉說的好聽,實際......怎可讓夫人受此大辱!」
「那該如何?如今姓齊的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算沒有設防,我家那群狗樣的豈肯為了我得罪齊家?」齊夫人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我也不能這般死在齊淮林手中!」
「嬤嬤懂我,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哪裡會放棄?」齊夫人嘆了口氣。
屋內的氣氛壓抑無比,郝嬤嬤哭得聲音更大了,不過她對齊夫人的話倒是深以為然:「您娘家那群東西,沒一個好的!一個個奉齊家的話似天條一般,張嘴我乃齊姻,閉嘴我丈是齊,那嘴臉,個個醜惡要命!」
「若是這『拍喜』請的是他們,他們也會屁顛顛趕來。」齊夫人坐在銅鏡前,她翻著身前的梳妝匣,從裡面挑出最好看、鮮艷的簪子首飾來。
「說甚麼『血濃於水』的昏話。」齊夫人觀著鏡中面色慘白的自己,一動不動,過了會兒下定決心地將簪花插到了頭上。
「不能如他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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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齊府那日,青燕比平時起的還要早幾分,偶然撞見愁眉苦臉的黑鷹,還興致勃勃地拉著他閒話。
「姑奶奶您是高興了,我該怎麼辦,真要在這將軍府住一輩子?姓鐵的天天看著我像看屍體一樣,真瘮得慌。」黑鷹哀嚎道。
青燕拍了拍他的肩:「殿下讓你莫要輕舉妄動,你便在這住著,將軍什麼時候看你不順眼了自然把你丟走了。」
「不與你講了,我要和殿下去齊府赴宴了。」青燕高高興興地拜別了黑鷹,徒留黑鷹一人於原地傷懷。
「咦,你怎在這,你們公主收拾好了?」青燕回去的時候正好撞見蕭小河,蕭小河上穿墨黑長袍,腰間用金,其衣上紋路如雲似竹,往那一站,自是人群中心。
「奴婢剛為公主挑好衣裳,算算時間,想必也換完了。」
青燕和蕭小河向前走去,青燕抬頭偷偷望了眼蕭小河,不同於京城尋常貴胄的傲氣,也不似所謂名士的清高,蕭小河的嘴角總是習慣著地微微揚起,這樣的人讓人如何也不能生出厭意。
若殿下不是殿下,只是公主,嫁給這樣的人也是極好的。
正想著,二人便進了許凌之處,許凌果真早就穿戴完畢,他上身身著藍色串枝紋錦衫,下身裙擺緙絲中繡紫天鹿,比起大婚那日素雅卻不失大氣,與蕭小河今日所穿倒還般配。
青燕感慨道:「將軍和夫人好一對佳人,齊府那些人肯定都看呆了。」
「本就是一群呆瓜,再呆得成什麼樣子?」蕭小河笑容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