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凌若是繼續顛倒是非該如何?
蕭小河若是真的聽了她的耳邊風該如何?
他與蕭小河情誼若真被許凌破壞又該如何?
該死的許凌,許晉辰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將厭惡之情壓下,得讓小河知曉他的真面目才是。
蕭小河興高采烈地走出了宮門,全然不似許晉辰一般心情沉重,她摸了摸皇帝賜下的免打金牌,大搖大擺地朝著早已被蕭天啟布下天羅地網的蕭府歸去。
第51章 蕭天啟捉蕭小河入瓮蕭家父……
「先生, 長玉的情況如何?」邢夫人沒空搭理蕭監林與蕭天啟,她憂心忡忡地站在房門外問道剛剛掩門而出的徐老先生。
徐老嘆氣連連:「公子身子本就虛弱,又受了打擊, 氣急攻心,日日用藥卻不見好轉,如若一直這般,怕是難了。」
要他看就是邢公子憂慮過重, 年輕人就該如小將軍一般少想些有的沒的,反而耽誤了自己。
「您若是不放心,不妨多尋幾個醫師一齊看看,或許有人能有法子。」徐老想了想,
邢長玉這類病狀他也見過不少, 自己沒法子別人怕是也難有,但還是和邢夫人客套道。
邢夫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她輕皺著眉, 同徐老搖搖頭:「您的醫術我還能不了得?人命在天, 只是不知如何與長玉他爹娘交待。」
徐老道:「邢公子的病非一朝一日所致,想必邢家老爺夫人也能明白夫人苦衷。」
「好, 真是麻煩您了。」邢夫人瞭然地點點頭,親自將徐老送了出去,二人剛出院門, 就瞧見蕭塵兒徘徊屋外, 見邢夫人出來受了一驚, 想逃卻無處可去,硬著頭皮打了招呼。
「你是來看長玉的?」邢夫人疲憊地開口,聲音中帶上了少見的溫柔,蕭塵兒受寵若驚的點點頭。
邢夫人側身讓了蕭塵兒, 目光望著屋內的窗,而窗緊緊地閉著。
「去罷,你們到底有了婚約,就算不能成……罷了,和你說這些晦氣的作甚。」邢夫人道。
蕭塵兒心中咯噔一下,乖巧地點點頭,向前的腳步卻已亂了陣腳。
聽邢夫人的意思,邢長玉怕是難過這一劫了。
她悄悄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邢夫人,後者向她微微頷首,蕭塵兒如得了准許一般輕輕推門而入。
邢長玉躺在床上渾渾蒙蒙地睡著,耳邊傳來侍人喊著四小姐的聲音,他猛地驚醒睜眼,果然發現了蕭塵兒的身影。
「表妹……」邢長玉掙扎著起身,周圍侍從趕緊來扶,可惜邢長玉實在沒了力氣,最後只得堪堪靠在了塌邊,微仰著頭看著蕭塵兒。
不過幾天,邢長玉仿佛蒼老了數十歲,憔悴的不僅是容貌,重要的是精氣神都被吸走了一般,整個人正若行屍走肉,毫無生氣。
「表哥躺好,我就是來瞧瞧你,你別想旁的。」蕭塵兒拉著邢長玉坐了床邊,前幾次相見空氣中總是流淌著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氛,如今這一切卻被打回原形。
「你不說我心中也是知道的,我怕是……時日無多了。」邢長玉話未說完,重重地咳了兩聲,嚇得蕭塵兒面色慘白,邢長玉手捂胸口搖頭示意她無事,「我雖自言無心功名,卻以一手妙筆為傲,誰料如今竟連良試都不得過,雖不知其中如何波折,究其根本到底恃才傲物誤了大事。」
「我不知發生了何事,可表哥的才學京中久聞,人人都說京中文章做的最佳的只有兩人,一人是柳扶風,再有一人就是表哥,又怎會是表哥自矜功伐?表哥如今應該振作起來才是。」蕭塵兒聽得心疼不由得安慰道。
「這些話我是聽膩了,久而久之自己都信以為真,如今才明白人外有人之道理……咳咳。」
邢長玉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嘴中的血腥之意:「如今這般,只覺對不起爹娘與表妹,爹娘尚有餘子,可我是確確實實耽誤了表妹,說不準還是誤了表妹的名聲……」
「表哥,莫要說這些喪氣的話,你定能好起來。」蕭塵兒輕聲道,只是在此時任何人的眼中都顯得蒼白無力。
邢長玉輕輕晃了晃腦袋:「如此想來對表妹虧欠良多,可左思右想也不知有什麼可以報答表妹。」
「我知表妹素有才氣,可惜未肯有人精心指教,二哥待你極好,只是文墨之事也不得要領。」邢長玉的聲音越來越低,「柳三也好我也罷,都有上好的師傅教導,其中門道自己琢磨怕艱難異常,如若表妹不嫌棄,趁我彌留之際將其中要領教授表妹,日後以賣字為生也算有個出路,如何?」
蕭塵兒抬頭望著邢長玉,邢長玉面色慘白無比,眼中的真摯之意卻越發清晰透亮起來。
他的話對蕭塵兒來說誘惑極大,錯過這個機會再想尋這等水平的師傅怕是難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一個女子讀這些書學這些功夫是否有必要,也不知邢長玉若真出了意外自己會不會被邢夫人塞給旁人,不過此時的蕭塵兒在與邢長玉四目相對之間忽然定了意志,她遲疑後堅定地點了點頭。
邢長玉鬆了口氣,忙命人去紙硯,死氣沉沉的屏風帷幔又開始活絡起來,上面照著來來往往各人忙碌的影子,紙之上的筆跡並未因主人的病症而有半分慌亂,在生命的末端不斷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