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並沒有再去看他,端起他給她盛好的那碗糖水,抿了一口。
他似是靜了許久,再問時聲音有些啞,「然後呢,你還夢到了什麼?」
「我夢到宮裡被叛軍圍攻,我的第二任丈夫在我面前被凌遲而死,我被囚於宮中,等來了一個人。」
她抬起眼看著他,「那個人…好像是我很喜歡的一個人,但我用袖中的匕首親自殺了他。」
可這一次,低下頭的卻是楊知聿。
他喃喃道:「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你那時應該燒糊塗了吧…」
爾朱陽雪未接他的話,也沒惱怒,只平靜地問道:「表兄相信前世今生嗎?」
楊知聿似無動於衷,笑了笑,「你是覺得這些是前世發生的事?」
爾朱陽雪道:「也許是吧,可夢裡的我似乎不後悔…」
楊知聿抬起眼,看向她。
她坦然道:「我雖是不知道夢中的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殺那人,可如果那真的是爾朱陽雪,應該是不會讓自己做後悔的事。」
楊知聿驀地笑了。
她說的那些叛軍是他帶進來的,那時他對她有怨氣,對那狗皇帝更是恨。
是他派人將她關在了宮裡,縱容那些人在她面前殺了元徹那個狗皇帝。
是那爾朱氏放棄了她,不顧她的性命讓叛軍入皇城,她約莫也以為他和爾朱氏是一種人,恨毒了他,所以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留給他。
可他自始至終都不想要她的性命,他趕回來和那些人一起闖進宮,是想留她一命…
楊知聿想解釋什麼,可對著這雙還留有清澈的眼眸,便是停住了話。
他站起身,「表妹病應當還沒好,總想得太多,還是早些睡下吧…」
*
翌日五更時,王府的下人便包起了餃子。
昨夜岑璠下了一夜的棋,倒也沒做什麼太費體力的事。
天微亮時,房內的燭火燃盡,圖了個好兆頭,岑璠便是上床小憩一會兒。
再醒時,天已大亮,乳娘像往年一樣,往餃子裡包了顆銅錢,沾沾福氣。
往年都是她一個人吃餃子,這顆銅錢不論如何都是她吃得到,可今年卻多了個人,兩碗餃子端上來,還要自己選。
元衡叫她來選。
岑璠挑了又挑,可那顆包有銅錢的餃子,還是跑到了另一個人嘴裡。
她沒有說什麼,可這喜運被他搶走,的確有些不滿。
元衡看得出,吃得心愧,最後說了聲,「本王的福氣,便也是皎皎的福氣。」
乳娘聽了樂呵,直說了好幾句漂亮話,岑璠愣還是沒露出一點笑容。
用過早膳,兩人去拜會鄭峋。
如今明面上,不少人都知曉是晉王賜給崔鄭的人毒酒,而鄭氏自崔氏一案後,與晉王也刻意疏離。
可這也只是做了樣子,鄭峋知道,若無晉王,自己的女兒和那崔氏,不可能順利隱世,怕是早已凶多吉少。
鄭氏這步棋被元衡埋在了暗處,此時自是不好再上門拜訪。
元衡帶著她一起出了城,去了郊外的寺中,美其名曰去還願。
那座寺岑璠也去過,那時她去那座廟裡給母親做法事,也是在那裡她和阿湄重逢。
岑璠見過鄭峋一面,氣質出眾,她印象不算淺,如今再見,似是比之前蒼老了些,兩鬢多了好幾絲白髮。
上一次攙扶鄭峋的還是阿湄,這次來,換成了鄭氏的五公子。
鄭峋將她二人請進門,問了幾句晉陽的近況,免不得多問了幾句平城那邊的事。
元衡答了幾句,岑璠也將鄭伊湄在信里同她說的事挑揀了些說與鄭峋聽。
比起上次相見,鄭峋似是收起了對她的銳氣和不滿。
不僅如此,還坦坦蕩蕩承認了自己的之前的錯處,「臣過去對王妃多有偏見,還請王妃見諒,晉陽的事臣都知曉了,小女得友如此,是她之幸事。」
岑璠搖了搖頭,「都是應該的。」
鄭峋想到什麼,又問,「聽蒲菊說,小女幼時在彭城就與王妃相識,可是真事?」
第69章 王妃就不能將孤往好的想想……
元衡看向她,也在等著她的答案。
岑璠頷首:「在睢陵時見過,說來也是緣分。」
她原來與那鄭氏是認識的…
元衡一時覺得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