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他打開雜物間房門,看見吳阿姨時,沒能第一時間調整好表情,眼神陰鷙的活像是來索命的黑閻王。
吳阿姨正用手持吸塵器清理地毯,被沈驚這個眼神嚇得手一抖,吸塵器掉在地毯上,發出「嗡嗡嗡」的噪音。
沈驚立即彎起唇角揚起笑容,歡欣雀躍地小跑上去:「吳阿姨,您回來了呀?您幾點到的家呀?」
吳阿姨彎腰撿起吸塵器:「你這孩子,一驚一乍的,是不是想嚇死我。」
沈驚扭扭身子,彎著眼睛笑眯眯:「我也是太開心了,一睜眼就看見您,能不高興嗎?」
「說瞎話!」吳阿姨瞟了瞟沈驚身上穿著的一套新衣服,酸溜溜地說,「你現在的待遇可比我們這些當下人的強多了,先生訂婚那天沒把我帶上,倒是把你帶上了。我表侄女就在那家酒店幹活,還問我俞家是不是多了個小少爺呢。」
說到後面,後槽牙都咬在一起了。
沈驚在心裡直呼真好玩。
他抿了抿嘴唇,落寞地垂下眼睫:「阿姨,你都不知道,那天我有多難受......大家都在說瀟瀟姨心善,這麼重要的場合,連我這樣的下人都帶在身邊。我也知道瀟瀟姨是對我好,可是我......我聽著大家那麼議論我,我真的很難過......」
邊說邊用手背蹭了蹭眼睛,沒有眼淚,倒是有眼屎。
果然,吳阿姨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安慰地拍拍沈驚後背:「那個女人就是那德行,踩著別人拔高她自己,你也是年紀小沒心機,成了襯托她的玩意兒了,可憐見的。」
沈驚語調艱澀:「吳阿姨,還是你最了解我,最知道我的心。」
吳阿姨說:「沒事了啊,別哭了,那個女人往後成了俞家的女主人,你遭罪的日子還多著呢,現在哭什麼?刷個牙洗把臉,趕緊去吃飯。鍋里有海參,我做給少爺的,你自己去拿一條吃,偷偷的啊。」
沈驚「嗯嗯」兩聲,感激地抱了抱吳阿姨。
海參這種食材也算是給他吃上了,往後得多討吳阿姨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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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吃海參前心情美美的,吃到海參了心情煩煩的。
有錢人就吃這玩意兒?
滑不溜秋的,軟不啦嘰的,還沒滋沒味的,他還以為大鼻涕滑嘴裡了。
吃吧,吃不下去。扔吧,又捨不得。
沈驚拿了塊腐乳拌了拌,才把剩下半根海參吃完。
他拎上書包出門,恰好碰到俞晝晨跑回來,身上沾著濕漉漉的青草氣息,身後還跟著小狗。
「哥哥,」沈驚揮手和俞晝打招呼,熱情地說,「你去遛晶晶啦?今天天氣還行吧。」
俞晝用汗巾擦了擦額頭,淡淡「嗯」了一聲。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沈驚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撇撇嘴,朝俞晝翻了個白眼。
有病吧,死裝死裝的。
昨天晚上是誰頂著他的,天一亮就在這兒玩冷漠。
若即若離又若即再若離算是給俞晝玩明白了。
沈驚冷著臉,惡聲惡氣:「哥哥,拜拜。」
小狗歡脫地圍著沈驚打轉,尾巴翹的老高,像個雨刮器似的左右亂晃。
沈驚爽了,誰還不是個高傲的小王子了,他也是有舔狗的。
他抬腳剛要走,手腕在身側被攥住了。
俞晝剛運動完,掌心很熱,帶著一層薄汗。
沈驚有點被燙到了,他扭頭看著俞晝:「哥哥,你別抓我了,你身上全是汗,髒死了。」
俞晝彎腰湊近沈驚:「沈驚,我髒嗎?哪裡髒了?」
Alpha氣息將沈驚整個包裹住,他仰了仰後腰,故意露出嫌棄的表情,然後一腳踩在了俞晝的白色球鞋上,挑釁地盯著俞晝的臉,嘴唇開合,慢吞吞地吐出三個字:「髒、東、西。」
心臟在胸膛里瘋狂跳動,沈驚做夢都不敢想,有一天他會用這三個字形容俞晝。
總是在二樓居高臨下俯視他的大少爺俞晝。
俞晝忽然笑了。
晶晶又跑到俞晝腳邊,親昵地蹭著俞晝的褲管。
沈驚就像一個剛剛取得了勝利的驕傲將軍,乘勝追擊:「晶晶,離髒東西遠一點。」
俞晝那時對他說過的話,被他原原本本用在了俞晝身上。
仿佛他們的身份地位互換,現在處於高位的那個人,變成了沈驚。
俞晝漆黑深邃的瞳孔里閃過愉悅的光,他微微放出一絲信息素:「沈驚,你學壞了。」
沈驚鼻尖捕捉到了醇厚的酒味,他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他沮喪地意識到,俞晝想要壓制他,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能踩髒俞晝的鞋子,對俞晝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不是因為他牛|逼,是因為俞晝願意。
「哥哥,你鬆手,」沈驚甩了甩手腕,「我要上學了。」
俞晝指腹摩挲沈驚手腕內側的傷疤,在疤痕凸起的位置輕輕按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