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他便走進鐵鋪,仔細打量牆上掛的兵刃,其中大多是尋常鐵劍,也有大刀。蕭盡瞧了一會兒,將鐵匠斜放在角落的一柄環首刀拿在手裡掂量著問:&ldquo這刀怎麼賣?&rdquo
鐵匠瞥一眼道:&ldquo二兩銀子賣你。&rdquo
這刀比蕭盡平日用的還輕些,其實並不趁手,手藝也嫌粗糙,賣二兩已是貴了,便想再討價。他生性豁達,與寧承輕幾番生死相助已當自己人看待,並不覺用他幾兩銀子有什麼可計較,正與鐵匠還價,鐵匠死咬二兩一文不減之際,門外又進來個人。
這人年紀甚輕,二十來歲,長得斯文秀氣,穿一身墨綠衣衫,衣角袖子用墨線秀了荷花,腰系錦帶絲絛,掛著玉佩,儼然是個富家公子模樣。青年進門後,往蕭盡手中的環首刀瞥了一眼,立刻大搖其頭道:&ldquo兄台一表人才,英氣逼人,怎會看上這等俗物,賣你多少錢?&rdquo
鐵匠大聲道:&ldquo二兩,就是二兩,不討價。&rdquo
墨衫青年搖了搖頭道:&ldquo一兩也太多了,我看最多二錢,買他幾斤廢鐵一把力氣罷了。&rdquo蕭盡道:&ldquo兄台好像懂兵器。&rdquo墨衫青年道:&ldquo不敢說懂,稍許知道些皮毛,倒是兄台,既有銀子,何不去前面大鎮上找好刀劍,做什麼買這沒人要的廢物?&rdquo
鐵匠聽了破口大罵,眼見高價賣不成,便退一步道:&ldquo這位俠客爺是識貨的,我賠本賣你一兩銀子就成。&rdquo
蕭盡知道手裡這刀粗製劣造,但如今世道太平,尋常鐵鋪多以鍛打農耕農具為主,刀劍兵刃品質大抵如此,要尋名器自然不能在這鄉下鋪子裡找,自己不過是買來臨時一用而已。墨衫青年自他手中接過環首刀,拿到火光下一照,曲起手指在刀身輕輕一彈,手掌將刀身折彎幾下,搖頭道:&ldquo鑌鐵中雖加了赤金、白鑞,但雜質太多,火候不足,鍛打不純,毫無韌性。拿這刀與人對敵,不出十招便要折斷。&rdquo
蕭盡道:&ldquo與人搏鬥兵器固然十分重要,但武功高強之人,內力灌注刀劍之上,摘葉飛花、枯枝木劍亦可取勝,倒也不是非寶刀寶劍不可。&rdquo
墨衫青年笑道:&ldquo不錯不錯,兄台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輩練武之人能有名器相伴總是如虎添翼。況且兄台明明身懷寶刃,絕非眼拙之人。小弟與兄台一見如故,不如小弟做東,一同去喝一杯,交個朋友。&rdquo
蕭盡微微一愣,才想到自己腰間掛著青淵,但青淵只是刀鋒銳利,刀柄刀鞘反而毫無華麗之處,為何這人只看一眼就斷定是寶刀?
這些日子他眼見寧承輕仇家源源不斷,遇到陌生人便心存警惕,更何況出門時段雲山叮囑他快去快回,此地離寧家舊址不遠,在外遊蕩怕被有心之人撞見,想到這他便婉言謝絕。
那青年雖有失望之色,卻也不強求,只說自己明日仍在鎮上,若有空可明日再約。
他自稱姓秋,名叫秋紅雲。小鎮只一家客棧,他自然與蕭盡等人住在一處。
蕭盡丟了五錢銀子給鐵匠,買下那柄環首刀,用布包著背在背後,再去街上買吃的。鎮上無騾馬集市,他便找了個腳夫到客棧外等候,明日出發再說去哪。
蕭儘自認辦事妥當,該買的都買齊了,回到客棧,寧承輕笑話他花錢買了把破刀。蕭盡將鐵匠鋪中遇到墨衫青年的事說了,寧承輕細細問那人長相形貌,聽那人姓秋又若有所思。
吃了飯,寧承輕命店伙打水洗澡,換上乾淨新衣,叫段雲山替他梳頭。
&ldquo明日之後,須得北上。&rdquo
寧承輕道:&ldquo荊州三賊服了毒藥不敢不從我命,去一趟總算多討了些時間,讓我們在谷中待了兩年。如今追去的人又往南來,咱們反其道而行再往關外。只是這回先走水路,到了嶺南再換車馬。&rdquo
蕭盡知道武林中人多愛騎馬趕路,若非水路極近少有人願意坐船慢行,這法子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