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盡聽他氣息微弱,提心弔膽,怕他就此睡去再不醒來,忙將他放下抱在懷裡,探了脈門,輸些真氣穩住心脈。
寧承輕道:&ldquo你又哭喪著臉,還不快笑一笑。&rdquo蕭盡道:&ldquo我笑不出來。&rdquo寧承輕道:&ldquo我要不是沒力氣,定要給你扯出個笑臉來。&rdquo
蕭盡道:&ldquo你好了我才笑。&rdquo寧承輕道:&ldquo咱們這是在半山腰上,你帶我去高些的地方瞧瞧,能瞧見河邊最好。&rdquo
蕭盡道:&ldquo我們不快下山和段大哥會合,又去高處做什麼?&rdquo寧承輕道:&ldquo我好似聽到什麼聲音,你聽聽有沒有。&rdquo蕭盡側耳一聽,並沒什麼聲音,但他對寧承輕的話一向信服,又聽了一會兒,這回仿佛是有些金鐵交鳴聲,正覺奇怪,忽然遠遠有人大喝一聲,喝聲如雷,在谷中不住迴蕩。
寧承輕面上一喜道:&ldquo來了,是嶺北人熊曾裘在喝叫,他又與人動起手了。&rdquo蕭盡放眼一望,但院子屋頂不高,瞧不見山下情形,便也想背著寧承輕到高處觀望。
他原本擔心謝鳳初見兩名弟子遲遲不回,親自過來查看,可出了院落許久也不見人來,便大著膽子手腳並用攀上峭壁,到了上面那層迴廊。
蕭盡背著寧承輕越爬越高,漸漸到一處山石,足以俯瞰山下景致,只見山路上一片黑壓壓的人影,各執兵刃混戰,一時瞧不清怎麼回事。
他道:&ldquo怎麼打了起來,是又內訌麼?&rdquo寧承輕道:&ldquo你仔細看,與曾裘打的那些人,穿一樣的藏青衣衫,是同個門派的弟子。玄龍谷的人都穿黑衣,哪裡是內訌。&rdquo
蕭盡再瞧,果然如他說的除了數十名青衫弟子外還有許多人,且大多用劍,不似玄龍谷徒眾兵刃千奇百怪。他奇道:&ldquo那是些什麼人?哪裡來的,怎會和谷里的人大打出手?&rdquo
寧承輕道:&ldquo我說日子差不多,果然就到了。丁以繡三人半路被玄龍谷的人劫了我們去,決計放不下這梁子。丁老二不在乎江湖名利倒也罷了,連若秋和葉劍成卻是名門世家,若忍氣吞聲,將來被人傳揚到江湖上去,臉面何存?藏青衣衫的多半是他們二人師從寒江劍閣的同門弟子。&rdquo
蕭盡訝然道:&ldquo你怎知他們今天趕到?&rdquo寧承輕無奈道:&ldquo我哪裡知道,我等來等去等了許久,只道他們必會追來,可途中恐怕另有許多阻礙。一是嶺北人熊等人行事謹慎,路上有人善後,沿途追蹤不易。二是攻入玄龍谷必要召集人手,傳信趕路亦要時日。三來即便到谷外,沒有舟船也與咱們一樣不能渡河,需得折返找船,可一路上又沒什麼人煙,就算有也非漁民,說不定還得僱人從更遠的地方買。如今才挨了十日左右,已是快得不能再快了。我本想誆謝鳳初慢慢拿血去煉毒做藥,每日一小碗,撐個十天半月無妨,誰知他心急貪進,不但多要,今日還要我心頭血煉藥。&rdquo
蕭盡想起方才兩個玄龍弟子拿刀刺他心口的情形,心裡一陣發涼,慶幸自己及時趕到,沒讓他挨這一刀。
蕭盡道:&ldquo你這人沒良心。&rdquo寧承輕一愣問道:&ldquo你為什麼罵我?&rdquo蕭盡道:&ldquo你不顧自己死活,想出這樣自損的法子拖延時間,害我提心弔膽生怕你沒命,心裡難過得很。以前沒有你,哪會這樣心痛。&rdquo
寧承輕聽他這麼說,笑道:&ldquo那你是想沒有我,還是想這樣心裡痛?&rdquo蕭盡嘆了口氣道:&ldquo我要既有你,又不心痛,盼你每天自在快活,沒人打你家水月白芙的主意,也沒人要你的血煉藥。&rdquo
寧承輕往他身上一靠卻不說話,蕭盡握著他的手,兩人都是傷痕累累,精疲力盡,驟見援軍來到,一時仿佛卸下重擔,再沒力氣站起。
蕭盡道:&ldquo咱們不能在這等著,還是儘快下山去與師兄會合,早日離開這鬼龍谷。&rdquo寧承輕點頭道:&ldquo連若秋和葉劍成若到谷中,必然有船,師兄一定也已見了他們,這回咱們真的可以出去了。&rdquo
蕭盡伸手一摸懷裡,將油紙包的銀票拿出來給他瞧道:&ldquo你看,將來家裡要用的銀子我都好好收著,一張也沒丟。&rdquo寧承輕笑道:&ldquo我就說你這貪心小狗,這也要那也要,命都保不住了,卻揣著十幾萬兩銀子在身上,怎麼沒被人搜去?&rdquo
蕭盡道:&ldquo我貼身藏著,他們只顧搜我懷裡的藥和暗器,沒再細搜裡面。&rdquo寧承輕道:&ldquo那你收好,咱們下山去吧,從此以後置了產業有自己的家,和師兄一起養著金角銀角,過每天自在快活的日子。&rdquo
蕭盡瞧他面容枯槁,卻還笑得如此高興,身上又有了力氣,拄著單刀站起道:&ldquo我背你下去。&rdquo寧承輕由他背著,這一回大難不死,心中安定,將頭靠在他頸邊歇息。
二人雖知脫困有望,卻也不敢就此沿著正路下山,仍舊尋些山草山石遮掩的小路走。走到半山院落山路已盡,不得已只能從院中長廊對穿而過。
蕭盡見四下無人正要走去,忽聽一陣風聲呼嘯而來,急忙往後一退,見一個身量矮小的侏儒手執一對短柄狼牙棒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