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在馬上與崔時音相擁的場景,忽的一笑。
「李大人這是為崔夫人打抱不平嗎?」
李湛並不懼他,直言道,「王爺也覺得此事是不平之事嗎?」
見李湛初生牛犢不怕虎,崔時音不忍心他在臨江王這邊為她碰得頭破血流。於是,扶著身邊丫鬟的手臂,強站起身來。身子柔弱無力,語氣卻又堅定。
「郡主身份尊貴,妾身並非有識之士,還請王爺為郡主另擇良師。」
崔時音原本白皙無瑕的雙手因為死死的抓住馬鬃毛,多了幾抹紅痕。弱柳無依的模樣,惹得在場之人無一不心憐。
臨江王也是心疼的,嘆了口氣,道:「此次是我教女無方,累及夫人受此罪。望夫人明白,讓夫人受傷並非我本意。」
崔時音微側著頭,看著尤自一臉委屈的婉平郡主。
「妾身也知王爺並無此意,只是師徒之間還是要講究緣分。郡主對我想必是不喜的,而妾身的態度,王爺也知道。若要強行讓郡主接受我,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也會耽誤郡主。」
晉安長公主如今也看出門道來了。怪不得自家的好弟弟,一直催促著要她來臨江王府將崔時音帶回去。感情自家這老王叔對阿音起了不純之心。
「正是如此,若是雙方合不來,何必強求呢?況且阿音以前是賀蘭府的前兒媳,此等身份去教婉平終究是不妥的。若是傳到太后的耳朵里還以為老王叔是要幹什麼事情呢?」晉安長公主輕笑一聲,解圍道。
臨江王見她提起太后,眸子一深,「是我思慮不周,原以為是一番好事,卻被這孽女壞成這樣,是我之過。」
說吧,便板著臉訓斥婉平郡主。
「快些跟崔夫人道歉!」
婉平郡主強忍著淚意,側過頭去,就是不願意道歉。
臨江王原本情緒還算穩定,見她這番模樣也不由得怒氣上涌,「我平日裡是太過寵溺你了,縱得你無法無天。今日你若是不道歉,那便一直站在此處。」
婉平郡主從未遭此訓斥,終究被臨江王的疾言厲色嚇到了。眼眶微紅,抽噎著嗓子道:「崔夫人是我的不是,剛才我不應該氣急之下用鞭子抽你的馬,下次我再也不會了。」
崔時音自始至終要的並不是婉平郡主的道歉。在她看來事情的由頭是臨江王。
若不是臨江王強行要她來王府教婉平郡主,她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是不可能發生如此衝突的。
如今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要求婉平郡主向她道歉,讓其他人怎麼看呢?只會覺得他臨江王為了一個女人訓斥自己的親生女兒。
此等動作只會讓崔時音的處境變得愈加不好。
「郡主的道歉,我不願意接受。」
崔時音平靜的話語一出,讓在場的眾人不禁愣在原地。
或許是沒有想到她竟會駁了臨江王和婉平郡主的面子。
「你憑什麼?你以為我想向你道歉!」婉平郡主反應過來崔時音說了什麼之後,跟個壞脾氣的小孩子一樣,氣急敗壞道。
「郡主不是誠心與我道歉的,而是被逼無奈之下的舉動。此番言語足以證明郡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如此不得不讓我思慮,道歉是否能解決問題。」崔時音沖微沉著眸子望著她的臨江王說道。
「那夫人覺得解決問題的方法是什麼呢?」李湛順著她的話繼續問道。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將臨江王逼的都在轉動手指上的玉戒了。晉安長公主暗自嘆了口氣。
熟悉臨江王的人都知道,他並不是溫和大度之人。怒極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去摸自己手指上的玉戒。
剛才崔時音說出直白的話來,他只是臉色一沉。但李湛此話一出,只怕他的怒氣又上了一層了。
崔時音也意識到此番情況,沖李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
李湛會意,微微一笑,閉口不談。
「既然郡主對我不喜,我一擔心郡主此後會繼續做下此事,唯一解決的方法就是不要見面。所以我懇請王爺收回成命。」
臨江王止住繼續轉動玉戒的動作,看著眼前嬌色動人,卻帶著滿身荊棘的玫瑰,道:「本王已經放出話去,要讓夫人做婉平的師父,拜師禮也已送上門去。若是此刻收回成命,我顏面掃地倒也無妨,只是旁人對夫人是怕要議論紛紛了。」
「妾身已經習慣,不怕他人的言語。」
「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招夫人進府,本是為夫人著想。既然夫人不肯留在此處,本王也不想強人所難。畢竟我這條命也是夫人救的。」
說及此,臨江王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望向崔時音。「只要夫人想繼續留在府中,教導婉平,無論如何也是名正言順理所應當的事。」
要留在王府中理所應當的教導婉平郡主。只有成為臨江王府的女主人。
臨江王無疑是在明示崔時音。
旁人也聽出一點滋味來。原先只是他們的猜測。經臨江王親口說出,心中的猜測便確認無疑了。
李湛看著眼前眼袋都要耷拉下來,眼角的皺紋不知道能夾死幾隻蚊子的平平中年男子,恨不得一拳打到他臉上去。
就憑他一個年老的鰥夫帶著囂張跋扈的女兒,仗著有點權勢就敢肖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