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周無人之際,弓著腰,朝青公子低聲恭敬道:「那位今天又過來了,剛剛才走。」
青公子腳步一頓,「今日還有誰來到了府中?」
「今日正午時分,殿下請了以前賀蘭府的大少夫人和在衙門辦事的李湛大人來府中做客。」僕從回道。
青公子聽到此處,神色莫名。但旁邊的僕從明顯感受得出來,此刻主子的心情並不好。
青公子一路腳步不停來到長公主居住的院中。
平日熱鬧的院子,此時並無多少人在伺候,空洞洞的,額外的昏暗冷清,像是能把人吞噬的深淵一般。
推開房門,馥郁的香氣夾雜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往門口爭先撲來。
晉安長公主不似尋常華麗的盛裝打扮,而是穿著寢衣,卸去釵環,坐在鏡前梳著烏黑順直的頭髮。
男人的到來沒有吸引到她的一絲眼光,只是不斷的望著銅鏡,眼神發直,有一下沒一下的拿著檀木梳子梳發。
男子的腳步聲不斷靠近,最終離她幾步之遙,聲音凝澀。
「他來了?」
晉安長公主並不作聲,但是從她白色寢衣中隱隱露出的淺粉的痕跡可以看得出來,方才發生了令人作嘔的事情。
良久,房間中傳來一道幽幽的女聲。
「他說我長得特別像我母后。可惜母后死了,他便只能找我尋求慰藉。阿濟,你說我們為什麼要這麼苟延殘喘的活在世上?」
望著她平靜的面容,青公子也就是劉濟,攥緊雙拳,緊閉雙眼,壓住心中的悲憤。
想要張口對她說,往後定會將那人碎屍萬段,他們不會再過這樣的日子。
但在瞥見她脖頸上的紅印後,安慰保證的話猶如千斤重,遲遲無法從口中說出。
他們都是暗夜中的狼,受傷的時候只會自己獨自舔舐傷口,過多的言語只會造成驚擾。
「他都配活下去,為什麼我們不能?如果我們要像母后一樣一死了之,那我們所承受的痛苦,誰來幫我們報?」
「對呀。」晉安長公主忽的一笑,「我們就算要死,也要先看著他死。」
「他的時日不多了,一個月後,他的生辰之日便是他的死期。」劉濟平靜道。
「你和太后那邊都準備好了?務必要斬草除根,你要知道你並不是太后的唯一孫子。」
劉濟看著窗外逐漸黑沉的天色,道:「放心,沒有一個人能跑得掉。」
晉安長公主對劉濟的狠心自然是放心的,畢竟他都能做出將招惹崔時音的人全都不顧情面的驅逐出去,其中甚至包括太后的親弟媳。不過怕他有疏漏,提醒他一兩句。
見她的神情比之前要舒緩許多,劉濟背著手漫不經心問道:「今日請了客人?」
晉安長公主一怔,旋即挑眉笑道,「是呀,最近苦悶的慌,便尋了時音過來,隨同的還有一位與洛城青年才俊截然不同的男子,極合我們兩人胃口。」
「時音自從和離之後,還真別說,容光煥發,神色明顯比之前要好許多了。如今排在她府前的青年才俊只怕加起來都能繞整個洛城好幾圈了。」
劉濟側頭望了她一眼。
晉安長公主是真心覺得,似崔時音這樣美好的女子,與他們之間不應該有過多的糾葛。
但身處黑暗之中的人,怎會止住不往光亮之處撲去呢。
劉濟明顯是斬不斷對阿音的情誼,但他們現在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的,越是糾纏越深,對她越是危險。
「我看她如今過得很好,你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晉安長公主嘆了口氣,說道。
「而且她已經離開了賀蘭府,在眾人的眼裡名義上已經與你和離了。這不是你鬆口的嗎?」
晉安長公主是最明白賀蘭府的情況不過了,如果不是劉濟點頭,賀蘭府的那些人絕對不會讓崔時音輕易離開的。
原本因為此事太后就已經對崔時音頗有言辭。但畢竟大事在前,沒有過多計較。
若是她知道劉濟還對崔時音念念不忘,那日後定將有雷霆手段來處置她。屆時她一個柔弱女子,又能承受得了多少呢?
劉濟轉身面向晉安長公主,徐徐道,「我一日未死,她便是我的妻。我的妻子不是誰都能來招惹的,要是誰敢把爪子伸過來,我便把他的爪子剁下,碾碎!」
「覬覦我妻者,死!」
話語輕柔,卻帶著不可輕忽的堅定和瘋狂,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