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崔時音萬萬不會想到,賀蘭樾不走尋常路,不但沒有往隨州方向走,反而選了南轅北轍的路,往雲州方向去。
這也使匆匆趕來的李湛失去了方向。往隨州方向緊趕一段路,遇到前方歇腳的小茶館擠滿了人群,心中一凝,策馬上前招來夥計。
「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家都在此處不走?」
夥計愁眉苦臉的說,「大人,這幾日雨下的太大了,前方的山路被滾下來的泥石堵住,來往的車馬都通行不得。」
李湛凝著臉追問,「幾時堵得路?」
「今早就堵上了。」
「那你可有看到一輛掛著賀蘭府的馬車,從這經過。」跟著李湛一路喚來的順風驛站的隨從緊接著問。
這年頭能用馬拉車,定是世家子弟,那排場夥計不可能沒印象,回憶片刻,搖頭道:「未曾,今日都是一些驢車,從未見過馬車。」
聽到回答,李湛急忙調轉馬頭往來路方向奔去。
此番心急的模樣竟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那位名冠洛城的時音夫人想必在小主子的心中極為重要。
隨從們相互之間交換著眼色,匆匆道了聲謝,將幾枚大錢扔給夥計,催馬緊跟。
秋風挾著雨從寺廟破敗的門縫中偷偷溜進,破廟中雖然剛開始生起了兩堆火。但由於預備的柴火不夠,加之深夜露營,需要火源,兩堆火便合成了一處。
崔時音管過家,賀蘭府的下人不說全部,大多是見過她的面的。況且她容色傾城,但凡逢面*的人都難以忘懷。
是以,即便她蒙著面,在場的人還是認出她的身份來。
又見三公子態度親昵,聯想起近段時間府內的傳聞,心中便有大概的猜測。
賀蘭樾淡笑自若,在眾人複雜的眼光之下,還將自己烘乾的外衣拿起,擋住他人注視的目光,站到崔時音身前,抬手想為她披上。
可惜崔時音並不接受他的好意,即便手腳被捆住,也蜷縮著身子靠在牆邊的角落裡躲閃著。
「嫂嫂,此去雲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若是在路上受了涼,身子骨怕是會吃不消。」
「去哪裡?!」聽得賀蘭樾要去雲州,崔時音一直緊閉著的嘴終於問出話來。
賀蘭樾柔聲回道:「去雲州,嫂嫂不是頗為嚮往那裡嗎?」
「你莫不是瘋了,拋開學業,帶我去千里之外的雲州。」崔時音頗為不解道。
殊不知不止她一人這麼想,其他一直跟著賀蘭樾的下人也是這般覺得。
「雲州在海邊,風景與洛城和隨州截然不同,氣候溫潤,奇異花草甚多。嫂嫂到那邊定會喜歡的。」
崔時音是喜歡這樣的地方,但她不喜歡以這種強迫性的方式和賀蘭樾到雲州去。
「我不喜歡。」
賀蘭樾手上的動作不停,趁著崔時音愣神的工夫,將外衣成功的披在她身上,「嫂嫂以後會喜歡的。」
事已至此,與他說再多,也仿佛是將拳頭打在棉花上。他是鐵了心,要帶她去雲州。
想及此,崔時音抬眸望著他,冷聲道:「你既已下定決心要帶我去雲州,何必似豬玀般捆住我的手腳,反正不管我願不願意都得跟你們一起去。」
賀蘭樾聽多了她的冷言冷語,竟絲毫不動怒,反而好脾氣的笑了笑,「是我的不是,我只是怕嫂嫂跑掉,屆時荒山野嶺會出現事故。」
「說什麼會出事故,無非是將我視作好拿捏的物件,不然怎會將我手腳捆住,你大哥以前從未如此待我過。」說到此處,崔時音側過臉去,話語中竟帶著哭音。
「我從未如此想過。」眼見心上人哭泣,賀蘭樾慌忙解釋道。
崔時音面對他的軟聲好語,只是不理,埋著頭嚶嚶啜泣。
直到賀蘭樾心被哭的軟下來,猶豫片刻,答應鬆綁,才慢慢止住哭聲。
紅著眼轉過頭,還在佯作生氣,「鬆綁作甚,不如將我的嘴封住,豈不更安全。」
嘴上的話不饒人。
但賀蘭樾見她對自己使小脾氣,竟無由得心中湧上陣陣甜意。
「嫂嫂勿怪,若是你不喜歡,我鬆開便是。」
說罷,便上前將崔時音腳上的綢帶鬆開。
雙腳終於能夠活動自如,崔時音看著賀蘭樾,伸出綁著的手示意。
賀蘭樾笑意盈盈的望著眼前潔白如玉的手,說:「嫂嫂,一路有我照顧你,手就不必解開了。」
雙手不解開,便是雙腳能走,也行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