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時音這個當事人還未說話,李湛便自顧自的幫她客氣上了。
聽得他話語中透著的親昵,青公子向來喜怒不行於色的臉肉眼可見的黑沉了幾分。
李湛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絲毫不懼。
青雲在旁都能感受到氛圍一下凝滯起來,崔時音也意識到不對勁,到底是長公主派來的人,不好輕慢,側回身子,待要出聲緩和,卻瞧見一張熟悉至極的臉。
「怎麼了?」李湛察覺到她臉色不好,忙出聲問道。
崔時音回過神,搖搖頭,道:「無事。只是瞧著青公子有些熟悉罷了。」
李湛聞言,警鈴大作。那個甚麼青公子從進屋的那刻起就差點把眼睛黏在崔時音身上了,顯見的又是一個覬覦者。
如今崔時音又說他長得像熟人,莫不是之前兩人就相識嗎?
「不知青公子可認得阿濟?」崔時音繼續問。
青公子微微抿唇一笑,「認得。」
「您與阿濟可是兄妹?」
「是。」青公子怔愣片刻,答道。
得到回覆,崔時音驀然笑道:「先前在景府多虧阿濟幫忙,上次我送給她的糖不知她喜不喜歡。」
青公子眼中盛滿星光,神情柔和,「她很喜歡,一直都捨不得吃。」
看著他說話的神態,崔時音仿佛回到了跟賀蘭亭在廊亭下閒聊之時,但斯人已逝,眼前的人便是再像他也終究不是故人。
更何況便是賀蘭亭回來又如何呢,她已經和離,往事不可追。
「今日天色也不晚了!我們還是儘快離開此處去尋個客棧歇腳,休整一會,明日再出發如何?」
李湛見她和討厭的人有來有往的交談,心裡不是滋味,往前背對著青公子,擋住他的視線,沖崔時音建議道。
「不成,我們今天還得儘快離開。那胡老大在此處有些勢力,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而且,賀蘭樾他傷勢很重,急需救治。」
說到此處,崔時音不免得憂心忡忡起來,旋即,站起身來繞過李湛朝外走去,「咱們得儘快把他送到洛城。」
「夫人,不用怕。」還未等李湛開口,青公子反而率先說道,「我來的時候已經帶上了洛城最好的大夫,此刻已經在幫三……他診治了。」
聞言,崔時音壓在心中的石頭終於挪開,驚喜之下,竟沒注意到他話語中的失誤。倒是李湛頗為靈敏,但也沒有多想,只認為眼前的小白臉只是話不利索。
「那胡老大已被我解決了,夫人不用擔心。」李湛緊接著道。
兩人既已處理妥當,崔時音自是再放心不過。
索性一行人在鎮上的客棧住幾日,待賀蘭樾的傷勢穩定再啟程。
只是在崔時音不放心賀蘭樾,要提出去看他時。原本一直跟著的青公子因為馬腹瀉的問題,臨時被叫走了。
唯獨崔時音和李湛兩人去房間探望,見大夫在盡力救治他,崔時音便抿著唇一言不發。
「夫人,可是擔心他?」待大夫走後,李湛站在她身後瞄了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賀蘭樾一眼。
「自然是,他將我擄走,雖使我厭煩。但終究是一條人命。」崔時音嘆氣道,說實在話,若不是賀蘭樾深受重傷還昏迷著,她可能當場便要他好看。
但讓她眼睜睜看著他去死,終究還是做不到如此心狠。
李湛見慣了生死,對賀蘭樾這種為了一己私利便將人強行帶走的強盜行為十分看不慣,尤其是他擄走的還是自己的心上人。
按照李湛先前的想法,是鐵定要給他一個難忘終生的教訓。
如今一看,若是給他苦頭吃,夫人且不是會覺得他鐵石心腸。
想到此處,李湛心裡不是滋味。
「夫人擔心他,我卻一直在擔心你。」
崔時音見他嘴巴張和間,便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些令人臉紅的話來,連忙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
柔軟略帶濕潤的觸感讓她的手掌心如同過了微微的電流般,酥麻感直逼心頭。
李湛被堵住話,並不惱,反而沖崔時音無辜的眨了眨眼,手心下的唇角在不自覺的上揚。
「你們在幹什麼!」剛剛被李湛使計攔住的青公子,此刻已站在門口,臉上烏雲罩頂,眸色沉沉,疾步往他們方向走來。
崔時音不曾想自己又被人瞧到窘迫的一面,尤其是此人眉宇間長的頗像她前夫,慌忙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瞪了李湛一眼。
「青公子這就忙完了,那馬還好吧。」李湛不以為羞,趁回話機會還給了她一個笑臉。
可惜男人並不答覆他抽空回的話,反而步步攜帶著威壓來到他面前。
兩人身高相似,俱是七尺男兒,長相也各具特色。同處一室本該是養眼的一幕,但處在漩渦中心的崔時音卻頗為緊張,竟生出與人偷情被丈夫抓住的情緒。
「李公子專愛行此孟浪之舉嗎?!」男人的語氣極重,幾乎是用盡全力咬緊牙關一字一句蹦出來的。
李湛忽的一笑,輕嗤一聲,「你是什麼身份,來與我說這些。我和夫人的關係由得你插手嘛。」
語氣之桀驁,表情之囂張,讓男人額頭青筋冒出,雙手握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