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呀!好孩子,不知你那夫婿是誰?我家那位老爺在禾城忝列要位,倒是可以儘儘綿薄之力。」
說罷,深深地看了崔時音一眼。
崔時音自是大喜,高聲應下。
「李湛!他此前來過江南公幹,結果便出了事故。若得夫人相助,小輩感激不盡。不瞞夫人,我已來此地數日,帶著人馬遍尋不到他,偏偏我的身子還不中用,前幾日病倒在床,要不是同行的朋友尋了張老大夫來,只怕人未尋到,命就要丟在這禾城了。」
崔時音表情真摯,句句都是實話。
付夫人見她表情焦急且渴望,心中暗自思忖:瞧著模樣並不像與夫婿死別重逢,莫不是相公猜錯了。
「李湛?此人的名字我倒聽夫君說過。好似是在平叛復興幫叛逆時的功臣。不過,他……」
說到此處,付夫人頓了頓,看崔時音的神色逐漸哀痛起來,便止住話題。
崔時音閉了閉眼,哽咽道:「我知夫人想要說什麼,只是……只是我沒辦法接受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父母親他們都勸我不要來,以免傷心。可我到底不甘心,想著過來找找,找不到說不定就死心了。」
說罷,淚水如雨珠般不斷地滑落。
付夫人聽到此話,心中已然認定此女雖貌美,但卻是個不長腦子的痴女。空有一番皮囊不好好利用,竟費在一個死人身上,也不知自己那唯利是圖的好友是怎麼想的。
崔時音的戲演得極好,付夫人通過一番接觸已經在心中下了斷語——李湛定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若他真沒死,至少現在沒有與她接觸。
得到這個結論,付夫人也懶得與一個沒有價值的美貌女子交談。三言兩語便許下一個口頭承諾,將崔時音打發出去。
崔時音聽到承諾,一臉天真的當了真,歡歡喜喜的走出了門。
「真是個蠢貨。」
付夫人在屋內看著崔時音消失的身影,淡淡道。
旁邊跟著的僕從不敢接話,只默默地低著頭。
崔時音一過轉角處,便將上揚的嘴角放平,眼中的興奮趨於平淡。
「夫人,剛剛那位可是把我們當傻子看待呢。」碧桃就差捂著嘴偷笑了。
崔時音想起方才的場面也是眼眸含笑,「好了,咱們還在外面,要笑且憋在肚子裡。」
碧桃笑著點點頭。
崔時音今日戲演得過癮,又引出一條大魚,自覺已完成今日的任務。為了不露出破綻,隨意的挑了幾件首飾,便要從首飾樓後門的渡口處乘船回去。
禾城是江南有名的水鄉,不僅陸路平曠,水路也十分發達。一條河流分了好幾條水系貫穿禾城。
禾城的百姓家家戶戶門口幾乎都有一條小船,乘著小船順著河流一路劃,速度甚至比坐馬車要舒服的多。
崔時音早晨便是坐著船過來的。
只是在她們即將要邁出後門時,卻聽到拐角處的廊下傳來熟悉的呵斥聲。
「好生不要臉!你方才叫她什麼?!」
只見付爾雅正頤指氣使的罵著滿臉通紅的付爾情,付爾情身前則站著一位艷麗風情的中年女子。
「姐姐……」付爾情流著淚就要上前哀求付爾雅。卻被她滿眼厭惡的躲開。
「可別叫我姐姐,我可沒一個有娼妓母親的妹妹。」
粗俗的話語混不像一個大家閨秀能講出來的詞眼,但足以讓付爾情悲憤欲死。
擋在付爾情身前的艷麗女子金釵晃動,眼中一絲怒氣閃過,卻強行掛上笑容。
「大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求二小姐這麼說的。二小姐她清清白白在夫人身邊多年,也是初次與我見面,一時驚訝之下的疑問,並不是有心叫我母親的。還請大小姐千萬不要見怪。」
難為她一片為母之心,說罷,還趕忙從袖中拿出原本要送給付爾情的赤鳳含珠金絲釵。
鳳釵上頭嵌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緋紅純粹,加之製作工藝精湛,可以說,尋遍禾城也找不到此等精品,怕是只有皇宮內造的東西。
崔時音在後門口看著,心中暗忖,這個艷麗婦人若真是如付爾雅所言是從青樓里出來的,也不知她是如何獲得此物。
這鳳釵一拿出來,旁人就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