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丘曉櫻,戴著副墨鏡,開著自動駕駛,瀟灑走天涯。
他有種乖書生被綁去土匪窩的感覺...可算是知道臧洋的性格是怎麼被養成的了...
但也是到了這時,他才發現今日其實根本不是什麼陰天。頭頂上晴空萬里,陽光明媚。風在耳邊呼嘯著,他往後看,車來車往的公路盡頭延伸向青藍色的矮山,潔白的路燈杆排排站在一旁,中間留有適當的空隙,可以供駕駛員們的壓力釋放而出,讓人看著不會心情緊繃。
他走出來才不到一小時,但年琰空蕩的實驗室、屋內昏暗的角落、顯示屏扎眼的亮光與那人隻身孤寂的背影,似乎都是很久前的事了。
*
丘曉櫻的房子在一個高檔小區,裡面建的都是別墅。年瑜從破舊的公寓樓走到這,像是進了一個新世界。
「那裡!」丘曉櫻拍了拍愣神的他,揮手一指道:「那裡是臧商和年琰的家。」
「他們的...家?」
「年琰是不是沒和你說過... 」看年瑜滿臉的疑惑,丘曉櫻抿抿嘴,有些遺憾道,「他幾乎不回來,目前大部分時間只有臧商偶爾住著,但這人也忙。感覺鐘點工都比他倆在家的時間長。」
年瑜聞言微皺起眉。
為什麼要放棄這麼好的環境,執意住在那個陰鬱的破小區里?年琰和臧商,又在彆扭什麼...
他對年琰的關注,無法外露給其他人,深深埋在心底,時不時咯噔一下。
臧洋給他的留言中有一句:[希望你到人類世界後能幸福快樂。]
那麼真正身處於人類世界的那個我——你為什麼不幸福、不快樂?
這個問題問不了外人,只有年琰能回答。
丘曉櫻歡欣地打開門時,入眼只見一個寬敞明亮的客廳,還有一個女人坐在地毯上逗孩子。她的風格和丘曉櫻迥然不同,有著真正如櫻花般溫柔的五官和氣質。
那女人在看見他們回來後,對著年瑜招了招手,起身迎接道:「你好年瑜,我叫唐依,是年琰的醫學顧問。」
年瑜感覺自己在做夢,這些人出現在自己眼前,卻不太真切。
「啊...」唐依見年瑜又愣住了,溫和莞爾道:「唐糖是我妹妹,我們是重組家庭,她原本叫程糖,後來改跟我姓了,現在是醫科大在讀。哪天也讓你們見見。」
她身旁的那個小男孩,牽著她的手,卻和她一點兒也不像,只是安靜地、好奇地望著年瑜,在年瑜看向他時,高興地咧開嘴笑,喊了一聲:
「哥哥。」
然而年瑜卻猛地向後退了一步,瞳孔放大,眼神里全是茫然和無措。
那個小孩,是魔法森林他見過的那個,貨真價實的——小年瑜。
在注意到他害怕後,丘曉櫻和唐依連忙把小年瑜哄了回去。
他親眼看著小年瑜進了一個小型培養艙里,慢慢地闔上眼睡著了。
「別怕,」丘曉櫻安慰他,「這只是年琰實驗的另一部分而已。」
「...他想幹什麼?」年瑜啞著聲問。
兩人沒想到他會應激成這樣,慌亂地將人攬進屋,仿佛經歷過一次他人應激一樣,一套熟練操作,又是握住他的手不讓抖、又是開窗倒水扇風的。
但其實年瑜並沒有那麼嚴重。
這一套操作不知道到底是為了安慰誰才這麼熟練的。
到了最後,丘曉櫻甚至遞過來了一本六寸相冊,有一台半的膠捲相機那麼厚,裡面被塞得滿滿當當。打開來看,全都是臧洋在待註銷區的點點滴滴。
是年瑜錯過的那一段時光。
丘曉櫻將這本相冊塞給他,就像塞了個玩具熊到哭泣的小孩手裡。
裡面無數張照片,從臧洋第一次笑、編短辮,到第一次釣了條鲶魚、摘葉片吹小曲、給小鳥做窩、逗小狗、跟越山學拳腳... ...一直記錄到丘曉櫻和越山離開之時。
「這是我和越山同志給你準備的,當然了,我們自己也留有一本。跟臧洋相處這麼久,我們倆都有點賽博養兒的感覺呢。」丘曉櫻說。
「其實...遊戲中的丘曉櫻和越山背後都是我倆實際操控的。我是管理員Q,越山同志是管理員Y,唐依是管理員T,我們加入遊戲都是想殺掉歸凌,但都失敗了...他太超模了!」
她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越山同志以前還是打電競的,被歸凌反殺的那天氣得在屋裡哇哇亂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