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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未說完,睿王手中白子便啪地一聲落下,眸光一轉,越過棋盤湊上前直挺挺地盯著李昭寧的眼睛,頰邊浮現一抹狡黠的笑意,「想做什麼趁早去做,這樣野史里才有素材可寫。」

李昭寧一愣。

半晌,她才皺著眉頭,鼓著腮幫子:「姑姑怎麼能惦記那些野史話本里的故事?!」

她做皇帝可辛苦了,嘔心瀝血、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政績,她只想作為一個中興大周的君王被惦記,而不是作為一個風流的女帝被傳唱。

哪知睿王嘻嘻一笑:「免不了的,玄宗政績裴然,但與楊妃之間的戀情不也是被人所熟知傳唱?」

「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

睿王語畢,退回身子,敲了敲棋盤:「到你了。」

李昭寧不置可否地笑笑,搖了搖頭。她抓起三四隻黑棋捏在手心裡揉捏,正凝眸看棋盤中明朗的局勢,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開口問道:「說起來……川西那邊戰況如何了?」

睿王取棋子的動作滯了一瞬,有些驚訝她突然的問題,想了想,緩緩道:「蜀地易守難攻,鹿頭關一戰告捷後,就只剩成都一城未戰了。若拿下成都,西南諸鎮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輕巧。」

李昭寧降旨封高紹武為大將軍的第二天,川西的行軍司馬劉辟千里迢迢送過來一本越級奏摺,請封自己為川西節度使,掌川西所有軍務。

李昭寧拒絕後,劉辟擁兵自重,竟在成都外山脈修築了無數防禦工事,而後自立為帝、舉兵南下,不多日就攻下西南多個重鎮,致使大周西南門戶洞開,岌岌可危。

李昭寧當即便任命高邵武和李明澤去討伐劉辟,第二日就出發,一個月後順利解梓州之圍,所到之處所向披靡,才八個月,就捷報連連、大勝在望了。

李昭寧點點頭,執棋下子,正伸手間,就聽到小太監來報:「陛下、睿王,裴相求見。」

如今裴硯已經是同平章事,日理萬機,每天見李昭寧議政的機會不要太多,但晚上求見還是第一次。

擔心戰事有變,李昭寧忙抬手道:「宣。」

話音剛落,裴硯便走了進來,面色平靜,手裡抱著一隻金漆小木盒。

待他行過禮後,才稍稍上前一步,眉間也浮現出點點笑意。

「陛下,西川捷報,劉辟已伏誅,成都已收復。」

「真的?!」李昭寧激動地站了起來,眸光瞬間變得亮晶晶的,「那成都周邊諸鎮呢?可有消息?」

裴硯笑著遞給她一隻小盒子:「軍報在此。高將軍想請命繼續南下收復反叛的和被南詔傾占的藩鎮。」

李昭寧結果盒子,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抬起頭來笑呵呵地看著裴硯,正欲同意,裴硯卻先一步開口了。

「如今大周雖經濟復甦,但到底不如百年前昌盛,百姓休養生息怎麼也得五十年才可恢復,窮兵黷武,不是長久之計。」

李昭寧心頭的雀躍被這話壓下了一些,但仔細想想,確實如裴硯所說。

她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那麼依裴卿所言,收復西南只能徐徐圖之了?」

「雖徐徐圖之,但若恩威並濟,或有奇效,」裴硯淺笑著看著李昭寧,「臣有一計,陛下可願一聽?」

李昭寧望著裴硯胸有成竹的表情,心內稍稍安定了些,兩袖一甩,往後一坐,煞有介事地擺了一下帝王的譜:「速速講來。」

「西川一役,足以證廷有實力與各藩鎮一戰。待捷報傳開,剩餘的藩鎮必然會望風而動,陛下擇易者分化瓦解,賞官賜爵;剩下孤立的藩鎮則會唇亡齒寒、不堪一擊,再適當懷柔和威懾,九州可全。」

李昭寧暗淡下去的眼光瞬間變亮,一把拉過書桌上的地圖,向著裴硯勾了勾手指:「展開說說。」

裴硯輕笑一聲,也不拘李昭寧行為輕佻,一拱手,便走上前,細細地給她講。

月光如瀑傾瀉,穿過窗紗,將兩人的身影在店面投下長長的影子。

*

李昭寧任性了一回,召集眾官上了個「晚朝」,讓百官眾人皆知悉了西川捷報。

衰弱百年的大周朝廷,至此面貌一新,有了與藩鎮對抗的實力和決心。

大殿之內,喜悅的驚呼、寬慰的感嘆不絕於耳,眾人議論紛紛,而李昭寧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向大殿正中正宣讀軍報的裴硯。

裴硯似有所感,趁著停頓微微抬頭,與她相視一笑。

正值三月,殿外蛙鳴燕啼,松柏青青。

紫宸殿外,萬家燈火、歌舞昇平的長安城上方,掛著一輪雪白的月亮,昭昭如雪,歲歲長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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