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正打算返回,卻聽翠禾喊了聲,「陸小將軍。」
屋漏偏逢連夜雨,打發走翠禾,又來了個陸昭,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目光交接的一剎那,謝靜姝立刻捂著臉跑,陸昭就在後頭追。
到底是沒跑過這個精力充沛的少年。
「走開,你這個莽夫,不准碰我!」謝靜姝捂住臉,死守陣地。
如果這個時候站在她面前的是謝檀弈,那麼謝檀弈一定不會碰她。他會站在她跟前等,有多久等多久,直到她肯乖乖地跟他交談。
謝檀弈走的是心理戰術。
但陸昭不一樣,謝靜姝越捂著臉不讓人看他就越好奇。
「你怎麼啦,怎麼看到我就跑?上回也沒惹你生氣呀。」他一邊關切地問,一邊將謝靜姝捂在臉上的手扒開。
陸昭不走戰術,真誠又直接。
謝靜姝煩得要死,倔強地將臉扭到一邊去,陸昭跟著看過來,入目的是一雙紅成兔子的眼睛。這雙兔子眼睛很生氣,瞪著他。
陸昭呆了呆,他從未見過妙儀紅眼,在他眼裡,妙儀就是個懟天懟地的嬌蠻公主。只是沒想到,原來嬌蠻公主也是會哭的。而且哭完過後的妙儀公主有種很特別的漂亮。
他不太會安慰人,此時嗓子幹得冒煙,耳朵也在發燙,完全不知所措。可他又覺得不該讓現在的氣氛這麼死寂,於是故作鎮定地玩笑道:「喲,哪個牛人能把您給惹哭啊,要不要我給您說理去?」
聽到陸昭戲謔的語氣,謝靜姝忽然眼眶也不紅了,鼻子也不酸了,她現在氣得想笑。
「那個惹哭我的是牛人,那麼你就是頭牛,大水牛!」
「牛,你說我是牛?為什麼?」
她對準陸昭腳背用力一踩,「不為什麼,反正輪不到你來幫我,我已經說完理了!」
陸昭吃痛「嘶」了一聲,隨即又趕緊追上跑遠的謝靜姝,「誒,你先別走呀,要不要去打馬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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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謝檀弈在跟自己對弈。
「上回公主在宮外買了糕點沒來得及送,現在命奴婢送過來。」
聞聲望去,掃視半圈,「妙儀呢?」
殿內靜得可怕,翠禾頭垂得很低。之前都是跟著公主一起來東宮,她想不到沒有公主的東宮會這麼死寂。儘管如今春日融融,她依舊忍不住打寒顫。大抵是東宮太大,卻少人氣罷。
「公主在路上遇到陸小將軍,就跟陸小將軍走了。」
謝檀弈下棋的手一頓。
「路上沒發生別的事麼?」
後背冷汗狂冒,翠禾咬咬牙,「沒有。」
撒謊。
皇宮四處遍布東宮眼線,他的消息向來十分靈通。其實還沒等翠禾來,妙儀公主在武德殿外的事情就已經傳到東宮來了。
咳血的消息是他自己傳出去的,每過段時間他都會傳點類似的消息出去,不然皇帝和權臣還有那些皇子們都會不安心。他們若是不安心就會做點讓局面不穩定的事。
至於那兩個宮人,其中一個是東宮的人。
讓她待在武德殿主要目的是在武德殿的宮人間散播些夔王愛聽的言論,最好讓這些眾星捧月的聲音把武德殿那位捧得高高的,警惕心拉得低低的。捧得越高,摔得越慘。經過這件事,那個他安插在武德殿的宮人應該會把另一個宮人也拉攏過來。
只是沒想到他做的這些竟然讓自己的妹妹擔心了。
良久,他頓在半空中的黑棋才落子,「你先下去罷。」
縱觀全局,黑子率先搶占地盤,白子全部落入黑子包圍圈,無論走哪步,都是個死。
崔內侍見狀趕緊上前來從翠禾手中接過食盒,取出裡面的糕點,裝盤放到謝檀弈跟前。
糕點不算精緻,但勝在造型可愛。謝檀弈拿起一塊淺淺品嘗一口,冷淡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意。正如一顆石子落入平靜無波的湖面,泛起圈圈漣漪。他看著那一塊塊造型可愛的糕點,終是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一旁伺候的小內侍看得眼睛都發直,他來東宮這麼久,還沒見過殿下將哪份糕點都吃完了的。能讓殿下這麼挑剔的人讚賞的糕點該得是什麼人間美味?
所以,當這個饞嘴的小內侍被崔內侍命令將裝了糕點的盤子撤下時,他偷偷帶著盤子跑到人少的地方,把盤裡的碎屑掃到一堆,通通倒進嘴裡。
可吃進嘴裡的那一瞬間,小內侍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也不知這是放置幾天的糕點,已經開始變味,只能勉強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