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頭一酸,眼眶瞬間泛紅,抬頭望向皇兄那雙如潭水般平靜的眼眸,不由哽咽,「哥哥……你會死嗎?」
青年卻淡淡一笑,「哥哥現在是皇帝,皇帝不說死,要說駕崩。」
「那……哥哥……你會……駕崩……嗎?」
「反正現在不會。」
說罷,青年忽然身子傾斜,沉沉地倒在她身上。
謝靜姝連忙接住,焦急地喊哥哥,青年卻在她耳邊低笑,「接好啊瑛瑛,為兄現在是個臥床不起的病人。」
後腰被雙臂環住,她被揉進一個滿是檀香氣息的懷中。
趕來的太醫看到如此場景紛紛面面相覷,最終退出殿外等候。
聽到關門的聲音,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恥感在她心中爆炸。
她與兄長的此番行徑,或許是不對的。
皇兄低沉的呼吸吹在耳邊,癢得她不由縮了縮脖子,心臟砰砰跳動,似是驚雷一般。
明知是毒卻仍被吸引,明知是錯卻仍要犯戒。
哥哥,你對我究竟是何態度?
我對你究竟又是何感情?
我竟是疑惑。
心亂如麻,謝靜姝頓覺不安。
他們該是天生的一對兄妹,而非苟且尋歡的情人。
所以,她用力推開擁抱她的青年,顫聲道:「皇兄,你該讓太醫看看病了。」
第32章 公主之死
雨下個不停, 閃電誇張得像是要將夜空劈成兩半。
額頭冷汗密布,謝靜姝睡得很不安穩,她皺著眉頭, 手指攥緊被子,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夢中那雙渾圓的眼珠直直地瞪著她, 像是要從眼眶裡掉出來。然後紅光一閃,粘稠的血如溪流般蜿蜒漫至腳下,將裙擺染得猩紅。想後退, 卻發現自己正身處囚籠之中。
驚雷巨響, 震得整個長安城都抖了兩抖。謝靜姝瞬間驚醒。
屋裡點著燈,光線暖黃, 照得整間屋子十分溫馨。皇兄正拿著溫水浸濕的綢帕替她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謝靜姝還沒緩過神,茫然地看著皇兄,似乎在確定眼前所見是否為夢魘。
青年脖子上綁著一圈細細的繃帶,繃帶下藏著昨日被那黑衣侍衛割開的傷口。他用手背蓋在她的額頭上測體溫,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做對比,待發現無甚區別時,才鬆口氣。
皇兄手背微涼, 像春夜裡細密的銀絲雨。掌心捧住她的臉頰, 輕輕拂去眼角因驚嚇過度而溢出的淚。
「怎麼醒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 謝靜姝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瞬間掙扎著坐起身,本能地撲進皇兄懷裡。
「哥哥,我夢到尉遲尚書了, 他說我殺了他,要拉我一起下地獄。」
如同小時候般環抱皇兄脖子,臉埋進脖頸中輕輕啜泣, 身體因驚懼而控制不住地顫抖,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長大了,可縮在皇兄懷裡還是小小的一隻。
謝檀弈輕輕拍著懷中少女的後背,極盡溫柔地安撫。向來淡漠的眸子此刻染上一層愁思。
抖得可真厲害。
心化作一灘水,恨不得讓自己變成一隻繭,將她柔軟的身體整個包裹起來。
皇妹的道德感還是太高了。
在宮中過於善良總會受很多傷。
屋外疾風驟雨毫無停歇之意,又是一聲驚雷,白慘慘的閃電照進來,屋內忽明忽暗。才從睡夢中驚醒的小公主因此往皇兄懷裡鑽得更深。
謝檀弈只好靜靜地抱著她,等她漸漸平息心情,再捧著她的臉抹去淚水。
他看著她淚汪汪的眼睛,平靜道:「瑛瑛,他若是不死,死的就會是我們。」
「我明白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謝靜姝垂下頭,捉住皇兄的一隻衣袖,習慣性地去摳上面用金線繡的龍紋。
「以後這種事不必再讓我們親自動手了。」謝檀弈揉揉她的腦袋,「別擔心,死人威脅不到活人,他不死才可怕。」
她點點頭,七上八下的心在皇兄溫和的安撫聲中漸漸得以平靜。
雨下得更急,巨雷響得人不得安眠。謝靜姝卻在雷聲中清醒過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後之後覺地問道:「哥哥,你怎會在我屋裡?」
「今夜打雷太響,擔心你會害怕。」
「我已經長大了,不怕打雷了……」
「知道,只是我控制不住地擔心,習慣在這樣的雷雨夜過來陪你。」
謝檀弈凝望著她,像是看不夠,「瑛瑛,你教教皇兄,這樣的習慣該怎麼改?」
謝靜姝卻不敢看皇兄的眼睛,她低著頭,支支吾吾道:「可以去陪貴妃呀,皇兄那麼喜歡貴妃,理應多陪陪她。」
謝檀弈沒說話。
沉默。靜得只能聽見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