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口抬頭望向謝檀弈,等待他做出反應。可他只是站在那裡,凝望著她。
她幾乎能想像出謝檀弈臉上玩味的表情。
他已經瘋了,但她還沒瘋!
謝靜姝起身找地方躲,可手腕卻反被謝檀弈抓住。哪兒也不許去。
「鬆手!」她用氣聲說,拼命打他胳膊。
可謝檀弈就是不放。
珠簾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踩在她心口上反覆揉擰。再這樣下去,遲早她也得瘋。
「陛下!」
腳步聲停在珠簾外,只差一步。那人似是在遲疑。
謝檀弈仍未作出任何回應,看上去不由讓人懷疑是不是在裡面遭遇了不測。
終於,珠簾外的人終於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撥開珠簾。
光透進來,晃得人頭暈。
「喵——」
謝靜姝在角落裡縮成一團,急中生智,帶著哭腔學了聲貓叫。
她學得好極了,就像是真的小貓在叫一樣。
謝檀弈瞧著她,低低地笑了,這才開口道:「站外邊候著,貓兒怕生。」
「是。」珠簾縫隙合併。
聽到腳步聲漸遠,謝靜姝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到肚子裡去。
她軟軟地癱倒在地上,被謝檀弈抱起來。
「你不能躲在珠簾後一輩子。」
他留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謝靜姝面色蒼白,手掌用力撫平衣裳褶皺。可褶皺太深太多,無論她怎麼用力,已經弄皺的衣裳都不能恢復原樣。
就像她和謝檀弈,關係已經被撕裂,他們再也不能做兄妹了。
「哥哥,可我原本不需要躲。」
萬千情緒上涌,她呆呆地望著無論如何都抹不平的褶皺,不可控制地難過起來。
在外恭候多時的大臣看到謝檀弈脖子上的抓痕皆是一驚,「陛下,您……?」
「貓撓的,」謝檀弈只是笑笑,「她脾氣有些壞。」
魏三七凝望著微微晃動的珠簾,灰暗的眸子漸漸升起一絲光亮。
「公主……」他嘴唇無聲地囁嚅著。
謝檀弈在龍座上注意到他的異動,暗暗記下沒有發作。
第39章 瑛瑛,我們要個孩子。……
夜, 宮燭在琉璃燈罩中緩緩燃燒,照得整個暖閣亮堂如白日。
謝靜姝被謝檀弈抱坐在大腿上。
他一手環過她後背,手掌捏住她胳膊, 將她整個包攬在懷中, 另一隻手翻閱奏摺, 時而提筆批註。
小時候她總愛黏著皇兄,三四歲的小豆丁像爬樹似的爬到皇兄腿上坐好,小腦袋縮在皇兄懷裡, 一雙黑眼睛望向太子太傅滴溜溜地轉。
這時若有人膽敢來拉她走, 她一定立馬雷公電母附身,扯著嗓子哭個電閃雷鳴, 甚至在皇兄胸口哭出個人臉都不肯罷休。
然後皇兄就會摸摸她的頭向太傅求情,「讓妙儀一起聽吧。」
太傅只能捻著鬍鬚無奈點頭。
那時她還很小,坐在皇兄腿上也只到皇兄胸口,跟個布娃娃似的。可她現在長大了,溫熱的吐息吹在耳廓上,脖子上,癢得她想躲, 卻無處可躲。
她不明白謝檀弈為什麼對抱著她讀書這件事如此執著。
腿不麻嗎?
思緒雜亂間, 她偶然瞥到奏摺上的內容。
這是封為陸昭求情的信。
謝檀弈似是已經發現她注意到了這封信, 若無其事地合上奏摺又去取另一本。也不知那信中內容有沒有記到心裡去。
雙手縮在袖子裡, 謝靜姝用力掐著指關節,默默地觀察謝檀弈神情。
青年依舊清冷,執筆書寫, 如一尊玉佛。
指關節已經被掐出一道深紅的印記,謝靜姝再也忍受不住,直接開口道:「陸懷彰回來後, 我想見見他。」
終於,那雙如上古冰川般平靜的眸子泛起一絲波動。
謝檀弈擱下筆,握住她掐指節的手令其分開,再捉住一隻輕柔摩挲,「你想以什麼身份見他?是皇帝的貴妃,還是……」
他頓了頓,嘴唇湊到她耳邊用氣聲說,「他未結禮的妻子,死去的,妙儀公主。」
溫熱的聲音鑽入耳蝸,謝靜姝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扭頭直視青年,「我得見見他,跟他說清楚。他若是真覺得我死了,會很難過。」
「嗯,跟他說清楚什麼?先對皇兄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