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由鮮血從猙獰的傷口中緩緩湧出,蜿蜒地切割皮膚。
「我沒殺他,你不信?」
「我現在還有什麼理由相信你?」
謝檀弈依舊平靜,不染凡塵地站在原處,凝望著瀕臨崩潰的少女冷笑,「好,很好,那你便不信。他被我殺了,你要麼等那屍骨未寒的前夫闖入皇宮英雄救美,要麼先同我虛與委蛇,再趁我不備殺夫弒兄。選一個。」
他刻薄,冷酷,惡意滿滿,凝視著她的雙眸繼續接近。
「瑛瑛,你不笨,應該知道哪條路更有希望重見天日。」
「啊——!」最後一道防線已然崩潰,謝靜姝哭喊著發泄,打碎一隻瓷杯,握住碎片,以尖口對準脖子威脅,「不准過來!」
鋒利的瓷片劃破她的手指,朱血滴答,像淚一般,落在衣服上。
原本平靜的謝檀弈見她如此竟突然發怒,快步走過來一把奪下她手里的瓷片。
「誰教你拿利刃對準自己的?」
「你是沒教過,但你在逼我這麼做!除了這副殘花敗柳的身體,我到底還剩下什麼籌碼?你心知肚明!」
「殘花敗柳?是被哪本書里的聖女枷鎖捆住了手腳?竟讓你說出這般自輕自賤的話。除去手上這道自殘的傷口,你身上哪處地方不是完好無損?多跟兄長睡幾次覺就覺得自己不再冰清玉潔了是嗎?」
「住口,不要再說了。」謝靜姝滿臉漲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是、是你髒……」
「好,我髒。那你便做蓮,出淤泥而不染。」
說罷,謝檀弈含住她流血的手指,吮去所有血跡。
冰冷的手指被溫暖包圍,謝靜姝驚慌失措地想要掙脫,卻被他生拉硬拽地按在座椅上。
「取藥。」謝檀弈冷冷施令,猩紅的血跡殘留在嘴角,顯得他整個人更加殘忍。
許是因為方才情緒太過激動,青年額頭上才凝結好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謝靜姝用力將手抽回卻被死死按住。
「別動,會留疤。」
她忽然覺得疲憊,任由謝檀弈處理傷口。
青年處理得認真且溫柔,連撒藥粉時都小心翼翼,恍惚間她仿佛又見到「死去」的兄長。
她緩緩閉目,「謝檀弈,你放了我吧,我想去見皇兄。我好想他……」
謝檀弈一愣,啞聲道:「皇兄就在這裡。」
她呆呆地搖頭,「不,你不是。」
她盯著搖曳的燭火發了很久的呆,將周圍一切都屏蔽在外。
「公主。」
聽到熟悉的聲音,謝靜姝暗淡地眸子漸漸亮起來。
「高媽媽。」嘴唇囁嚅著,尋聲望去,一個花白頭髮的婦女慈祥地站在面前。
她是高媽媽帶大的,高媽媽對她而言是第二個母親。
自從九歲那年,母后薨逝,皇兄將她身邊的高媽媽換成襄芸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高媽媽。而最近一次聽到高媽媽的消息,是說高媽媽收了沈美人的白銀,掉包了尊貴的金枝,被罰去掖庭服役。
「高媽媽!」她緩緩站起來,大喊著,踉踉蹌蹌跑過去,越跑越快,撲進高媽媽懷裡慟哭。
「公主,您都長這麼高了啊。」高媽媽感嘆,憐愛的神色在眸中流轉,滿得溢出來。
謝靜姝抱著高媽媽流淚,年長的高媽媽身體變寬了,柔軟又溫暖,抱起來像是團被太陽曬過的棉花,能帶來許多寬慰。
如今,她再也不可能在高媽媽和母后面前玩謊稱「皇兄欺負我」的遊戲。
皇兄就是在欺負她。
但她沒有能力說不。
高媽媽不敢置喙公主和兄長的關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用寬大粗糙的手掌,慢慢地,輕輕地拍打公主的後背。
青年帝王站在陰暗處良久,轉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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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內侍瞥見青年帝王額面上的傷口,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陛下,您有後悔過嗎?」
謝檀弈擱下筆,不說話,只是漠然地看向他。
崔內侍眉心一跳,從頭頂到整張後背的人皮都在發麻,當場跪下去低頭顫聲道:「請陛下責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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