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那個鸚鵡,昏黃的光線讓他的神色變得晦暗,好似在回憶著什麼。
但好半會兒過去,他開口只是問:「什麼叫問答題?」
鸚鵡沒有回答的意思,說完話之後就跟雕塑一樣,只是盯著他們。
伊一剛抵抗完強勢往裡逛的風雪,順利關上門,被吹了一臉的冰碴子。
他一邊雙手搓暖和自己險些被凍僵的臉,一邊回答,以至於聲音有些含糊:「就是它問你答,這還挺簡單的,比生存賽簡單。」
白鵠收回看鸚鵡的視線,看向伊一:「那什麼時候問?」
「這哪兒能知道,可能我們死了它都不問,也可能我們進站前一刻它才問。」伊一說,「這裡的規矩多著呢,而且還愛故弄玄虛,所有的都得我們自己探索。」
在這整個木屋裡,六個乘客中恐怕只有賈子涵是最膽小的,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仙貝倒是適應良好,至少對這棟還未顯現出詭異景象的木屋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情緒。
而賈子涵大概是年紀小,情緒都擺在了明面,未知就是最大的恐懼,更何況剛剛還在車廂聽了一耳朵的恐怖故事。
現在他一聽「死」的字眼,渾身顫了一顫,連忙追問:「什麼叫死了不問,進站前一刻才問?萬一它一直不問,我們還有機會進站嗎?要達成什麼條件才能重新進站?不理會那個鸚鵡的問題可以嗎?」
只能說高三狗不愧是高三狗,真是考試考多了,題刷多了,問問題也都句句在點,還真是處在人類智商巔峰期。
「不是,你這……」伊一被灌了一連串的問題,瞬間感覺凍僵的不只是臉,說話險些都不利索了。
他心想這次匹配到的新人素質都挺好啊。
一個在新人車廂中帶飛全場,一個雖然死人白的臉但懟演員時半點不慌,一個看似嬌弱但比他剛進來時還要沉著穩重,還有一個最正常,好歹有害怕的情緒,不過也比他那會兒強。
他剛來的時候完全沒這麼多想法,全靠老乘客帶飛他們。
伊一又揉了兩下臉,回答道:「乘客每到一個站點,需要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找到地鐵幣,二是打開地鐵站。地鐵站打開才能離開這裡進入地鐵,而擁有地鐵幣才能讓通過閘口上車。」
「如果這兩個條件我們都達到了,那麼系統說的任務其實也可以不用管。但大多數,兩個條件都需要通過系統任務來達成。只不過,有時候呢,條件達到,系統任務還沒全部完成,有時候則是系統任務完成了都沒有達到條件。」
「比起任務完成度,那兩個條件才是我們乘客的目標。」他一邊說,一邊走到長桌邊,扒拉著系統提前給他們準備好的冬服:「還算人性化,不至於讓我們凍死。正好六套,大家一人一件換上吧。」
冬服很映襯這裡紛飛大雪的環境,很有北歐的風格,像是不知名民族的服飾。
這溫度也的確冷得他們夠嗆,而且這種地方也沒什麼可挑剔的,他們各自拿著衣服換了一套。
賈子涵換下校服之後,抱著沉重的書包出來,身上穿著厚重暖和的皮襖大衣,毛茸茸的領子和帽子更顯得他稚嫩的臉龐。
他把書包放在長桌上,又對已經換好衣服的伊一問道:「如果這樣的話,那系統布置的任務有什麼意義?」
伊一被問懵了一瞬。
他雖然是老乘客,但真就是混子,只求苟活,能活著全靠自己夠慫逃命夠快。況且,實際上他也沒抵達過多少站點。
他轉頭看向賈子涵,有些疑惑:「我們只需要活命就夠了,在意這些做什麼?探究這個系統的存在緣由?」
賈子涵摸了摸後頸,看上去像是不太好意思:「可能是我平時寫題都會儘可能地獲得足夠的信息和條件。」
伊一深有同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過來人的口吻寬慰道:「別想太多,你寫數學題也不用知道無關竟要的條件,用簡便的數字和方式解決了問題就成。咱們只是普通人,不用——」
「那只是你。」
他還沒說完,突然被一道女聲打斷。
和綺換好衣服,鞋子踩在木地板上,走路時嘎吱響著,她的聲音很有她本人的蠻橫。
「你只求活命,所以你始終沒有排名。」她睨向伊一,脖子那串數字被厚厚的棉衣遮得嚴嚴實實,「但也意味著,你的所求遲早會破滅。729地鐵來了這麼多人,又死了這麼多人,你不成為排名之上,哪一天就會被人踩下去,甚至被踩死。你當你的敵人就不會是乘客嗎?」
雖然外面的風雪呼嘯,黑夜無光,但在此之前,木屋的火光和暖和總讓他們之間的氣氛趨近於平和。
伊一介紹的所有,平常的語氣中隱藏著這個世界的可憎可怖處。現下被和綺毫不掩飾地撕開一個口子,那殘酷的現實展現出來,和平的氣氛瞬間冷卻了。
和綺並不過-癮一般,繼續說著,話音像是在屋外凜冽的風吹冷吹硬了才說出口:「作為前輩,我也告誡你們一句,想賴活著不如早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