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開門聲。
木門嘎吱一響,風攜帶著雪湧進來,一個高大穿正裝、大約五六十歲的男人。
他很有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叛逆,就算外面是鵝毛大雪,也規規矩矩地在里套著正裝,好似這正裝是他的人皮一般,丟了就當不成人了。
白鵠看過去,他正好也關上門摘帽。
時間就像外面的雪一樣染白他的雙鬢,年歲也爬上了他的眼角皮膚,留下一道道溝-壑。但依舊改變不了他的鷹鉤鼻和藍眼睛。
和那副油畫的男方長得一樣,但甚至沒有油畫那般有人氣,好似只是一個空殼。
他對這裡一切都很熟悉,甚至對他們這群外來者也並無任何意外。他左手把帽子抱在胸-前,頭不動,光眼珠子轉,眼神一一掃過他們所有人,半響說話了。
「孩子們,你們已經知道那個消息是嗎?」
他的聲音帶著些沙啞,很有老父親的感覺。
他看起來很正常,甚至和善。
完全不像是這裡出現的人。
但沒人回復他。
老父親:「我們的商船已經被找到了,我明天就要出發前往商船停靠的位置了。如果順利的話,孩子們,我們可以重新回到城裡生活。」
他看了一眼表,說道:「孩子們快去睡吧,現在也快到十二點了,別之後被吵到睡不著,又該鬧了。」
「房間在樓上,不要所有人都擠著一間房,搬了家,也是有能力讓你們一人一間屋的。」
「晚上不要隨便出門,還記得上回被鎖在屋外的事情嗎?」
「困了就睡下去,別想著要醒來了。」
「躺下就不要說話了,孩子們要好好睡覺。」
「不躺下睡覺的話,被發現可能會被懲罰去掃雪哦。」
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臉,最後說道 :「現在,快上樓睡覺吧。」
一連串的話丟下,衝擊著眾人。
樓梯原本黑著,完全是禁止入內的意思,現如今他的話音一落,樓梯上的燭火自動亮了起來,甚至能看到二樓是燈火通明。
和綺並沒有繼續探究的意思,轉身就要上樓,其他人也紛紛動身,仙貝像是怕極了那個鏡子,專程從角落繞路到鏡子背後才離開。
白鵠沒動,一直盯著老父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真是他的老父親。
伊一深怕這冤家又發瘋,連忙湊過去問:「你又怎麼了?還不上樓?」
老父親也問:「怎麼了嗎?孩子,不想睡覺嗎?」
雖然語氣沒什麼異常,但在這種環境,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什么正常的問題。
白鵠眼睛裡不知道閃著什麼光,笑了一下:「沒有,怎麼會?」
伊一拉了一下白鵠:「那你還不快走!」
白鵠:「不行。」
眼看老父親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化了,伊一有些急:「又哪裡不行了大爺!」
白鵠:「他還沒說,王子請睡覺呢。」
懷疑自己聽錯了的伊一:「……?」
正踩著樓梯的其他人:「……」
聽得一清二楚且有預感的聞述,心想:這究竟是哪來的一個神經病?
老父親沉默不言,盯著白鵠,配合上呼呼吹來的風雪,有些陰森。
大概也是接不上話。
白鵠一點不怕,依舊說道:「父親大人啊,我可是你的孩子,不該哄我一句……唔!」
還沒說完,被伊一和聞述聯合捂嘴,打包扛著,拖上了樓梯。
伴隨著伊一慌裡慌張的「您別介,他腦子有包」道歉音,他們風風火火借過樓梯上那三個人,匆匆上了樓。
老父親依舊黑著臉,往樓梯看。
樓梯上的仙貝十分誇張地抖了一抖,飛快越過前面的人往樓上跑。
賈子涵有些奇怪。
老父親並不凶神惡煞,甚至是慈眉善目,儒雅又紳士,穿著大衣很有英國老紳士的感覺。
雖然出現在這種地方,顯然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紳士,但也不至於怕成這樣。
他們沒再停留,上了樓。
-
樓上白鵠一個肘擊,掙脫了伊一的束縛。
白鵠:「別揩油。」
伊一悲憤:「你別冤枉我!」
「嘴是什麼?嘴是拿來親的!」白鵠義正言辭:「你捂我嘴不是揩油是什麼?」
伊一:「……對不起。」
聞述也沒被放過。
白鵠指向他:「還有你……」
話還沒說完,聞述當機立斷:「王子請睡覺!」
伊一連忙接話:「王子請睡覺,王子快睡覺!」
白鵠:「……」
其實聞述純屬是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