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鵠回想起那隻鸚鵡,眉頭不經意皺了一瞬,仿佛在記憶里大海淘沙地找些什麼。
都是傳話筒……
鸚鵡和手機都可以代表是系統,眼熟的鸚鵡、手機來電……都是來自於系統。
以及新人車廂的那個工作人員,也是傳話筒,也能代表系統。
那它可真是方方面面都俱到地監視著每一位乘客呢。
不僅監視,還有無法預料的全面信息調查。
白鵠的腦子迅速划過一個想法。
真是權勢滔天呢。
突然一個驚呼,把白鵠的思緒拉回,看過去。
是李四年被帖子內容嚇到了。
捲毛都快嚇成直發了。
看來老乘客也未必就身經百戰、無堅不摧了。
白鵠坐在電視柜上,覺得有點好笑,又看向腿邊的聞述。
聞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湊近來的,離他不足一尺距離,就坐在電視櫃旁的地上,手肘撐著櫃面,支著腦袋,眼皮倦倦,活似看睡前故事。
並且像隨時都能睡著然後佯裝無事靠在他腿上占便宜的模樣。
這人膚色淺,但沒有黑眼圈,也沒有印堂發黑,是毫無瑕疵地白淨,卻始終帶著死氣。
不過,距離上一次見面,他的氣色似乎好了一點。
雖然都是一樣難以分辨的死人白,但至少比上一次見面時的要死不活、氣若遊絲的半活微死狀態要好得多。
白鵠在心裡由衷祝福他,身體健康。
一抬眼,和對面在床上坐著看他的畫皮鬼對視上了。
長相一致,很容易讓人感到恍惚。
何況,對方的畫皮技術高超。
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是鬼扮演的,但還是會在某時某瞬間覺得逼真。
儘管白鵠連正版青年聞述都沒相處多久,按理說也不會對少年版有所判別是否真切。
畢竟沒見過。
這位畫皮鬼大概家教極其嚴苛,坐姿端正。
剛開始還翹著腿理直氣壯踢球砸鼻樑,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傳送的記憶終於加載過來了,突然就規矩起來了,連兩隻手都擺放到膝蓋處,像被特意訓練過的。
他從始至終只對白鵠說過那一句話,稱白鵠為天使。
而後,一直保持沉默。
實在怪異。
他遠沒有白鵠剛進房間時來的生動逼真,甚至也沒有和聞述小學生吵架時的機靈,現在變得極其木訥,像仿真但人工智障的機器人。
就好像……一開始注入靈氣太滿,而逐漸倒走、逐漸倒走記憶的木偶,最終只剩身體的十分相似與不足一成的靈魂。
不過,就算是木訥,這張臉也永遠帶著極具特色的病氣,像永久可供識別的錨點。
白鵠瞧了一陣子,把他充當視線停靠處來游神,腦子思緒一時過多,突然閃了一條信息。
名為「如何逃離這座城市」的主題帖。
是那個在電梯裡剛點進去看了一眼就被封禁的帖子,一眼掃過的信息上有條地址就是「瘋舞路口」。
原文似乎是:我再受不了了,我現在在瘋舞路口,請求你們所有……
而後就沒看到了。
白鵠的左手碗還戴著藍黑水晶鏈,而對面那個畫皮鬼顯然就是五行心愿屋對他的心愿給出的答覆。
大概是人多勢眾,對方看起來很乖,完全沒有要索命的意思,但並不代表不危險。
白鵠只需要把這個心愿打碎就算完成任務,獲得地鐵幣離開。
——惡靈都市這個大站點,地鐵永遠開放,隨意去一個地鐵口投入地鐵幣都可進站,無需再費時間找站口。
至於旁邊那兩位資歷老的老乘客,身懷鈔能力,想必對付一個連體鬼也並不艱難。
他們的任務似乎就到此結束了,只用十幾分鐘,甚至不需要等天亮就能回到中轉站。
白鵠登上手機上的「怪壇」帳號,查看帳號下所發的帖子。
還是那個「你是誰」的主題帖,並沒有新的帖子出現。
但他的帳號不知道從何時就悄然變成了黑色,和跟貼神秘人的頭像一樣,而跟貼神秘人發了一串數字。
情況似乎已經明了了。
灰頭像是還未經歷,黑頭像是「失敗結局」,其他頭像則是死亡結局。
死亡過後,才是真正的「怪壇」用戶。
儘管是被「怪壇」接管的用戶。
一個少有的、罕見的「失敗結局」,引誘另外兩位「外來人」前來,並讓「外來人」經歷這個城市的市民所經歷的,在考驗過「外來人」成功後,才拋出橄欖枝。
甚至,這位神秘人也並不用心藏匿地點,白鵠輕易就能找到。
神秘人似乎迫切地希望有一位「同類」能夠找到他。
至於那位被封貼「逃離城市」的帳號下,應該也是位「外來人」。
也是被引誘過來的嗎?
聞述突然探頭過來——但瞧他那架勢大概原本是打算碰瓷靠過來,看了一會兒,把自己的手機給白鵠看。
「幾乎每一位來到惡靈都市的乘客被分發的手機帳號下,都有這麼一個帖子,就像玫瑰林站點裡鸚鵡給出的故事提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