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身為排名第二的未解之謎的白鵠放下照鏡子的手機, 一錘定音, 「我先會會排名第三的未解之謎。」
「好, 」聞述十分迅速,「哥哥放心飛,小聞我永相隨。」
李四年剛想表支持的忠心被聞老大的「小聞」給噎了回去。
白鵠:「……我似乎說的是『我』, 而沒有加『們』。」
「什麼?隊友情就這麼被遺忘了嗎?」聞述十分傷心,並朝那個一聲不吭的畫皮鬼看去,「那……」
「完全沒有忘記,」白鵠也十分迅速,雙手比心,「小聞同志,有你做我的後背我安心多了!」
被拒絕後,正準備表達遺憾和擔憂的李四年又慢了一步,話到嘴邊的「沒關係」卡在喉嚨。
幾次張口幾次閉嘴之後,李四年捂著鼻子弱弱地問了一聲:「雖然我沒有把柄,也當不了安心的後背,但能不能還帶上我?」
李四年只有流鼻血的鼻子和誠懇的心。
帶兩個也是帶,白鵠沒有意見。
聞述稍有意見,但奈何他也是被帶的掛件,沒話語權取締另一個掛件的資格。
畫皮鬼……沉默呵,沉默呵,它正在沉默中獨自走向滅亡。
對於聞述之前所說的,頭像變黑則代表著任務完成和地鐵幣到手。
但白鵠是個例外。
他的頭像早在不知何時熄滅了,但左手腕上的水晶鏈還未摘下,地鐵幣也沒到手,甚至心愿對象,就坐在對面沉默地看著他們。
要拿地鐵幣,就是將此畫皮鬼解決。
不過,在已經得知了地鐵幣會在極短時間內失去保質期,畫皮鬼反而成了移動的冷藏箱。
等要用了再取出來。
門外那個狂躁的連體鬼還在努力上演雪姨砸門。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連體鬼也是聞述和李四年的移動冷藏箱。
他們並不打算在此解決。
至於為什麼還要回去「瘋舞路口」,那當然是去瞧瞧發「如何逃離這座城市」這個主題貼的「外來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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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靈都市。
瘋舞路口。
偌大的城市,深夜之下,它像被黑布籠罩,只零星露-出幾道光亮,深沉、妖異。
沒有霓虹,高樓大廈成了沉默的死獸,街道上的路燈都黯淡,大街小巷如骯髒而空虛的血管。
夜晚是妖魔鬼怪的宴會,血腥和恐怖在寂靜中狂歡。
十字路口布著迷霧,水汽和冰寒宛若深秋初冬,全然沒有白日盛陽的暖意。
電線桿和路燈上粘貼著破舊的尋人啟事,垃圾桶早早下崗,街道空蕩得可怕,風吹過後,沒有垃圾提供夜風玩樂,只有迎面的霧氣。
「嘀!」
遙遠的一聲響亮鳴笛。
在此地,人類社會的車輛鳴笛才是仙樂,如一記耳光,敲人清醒。
張炳打了一個來自靈魂深處的冷顫,慌忙看向四周。
他靠在一個路燈鐵桿上,背後貼著十五歲女孩的尋人啟事,風吹雨打曬,已然破爛,信息模糊不堪。
手機發出的幽冷暗紅的光亮提醒著他——求助無濟於事。
屏幕赫然顯示,「帖子已被封禁,帳號已被禁言」。
良久,自動息屏,黑屏中映出張炳幾近崩潰的臉,目眥盡裂,紅血絲像蠕動的紅線蟲,無知覺抽-動的臉部肌肉。
而頭頂之上,路燈閃爍。
張炳已經嘗試了無數遍。
一開始,他的帖子只是被封禁,於是他換了各種措辭,從激烈泣血的求救文字變成溫和壓抑的求助,但每一個帖子都在發出去的瞬間被封禁。
措辭嚴謹的文字之下是理智的沸騰崩潰,如今,帳號的封禁幾乎是割斷緊繃神經的一把利刃。
但那一聲鳴笛,又把他的偏執拉回。
張炳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像鼓起的氣球泄氣,鼻腔灌進了帶著血腥的霧,又噴-出渾濁的氣。
他已經不是一個初入茅廬的毛頭小子了。
在一個可怖的世界,七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普通又怯懦的人變得心智成熟。
他幾經瀕死又掙-扎求生,摸爬滾打這四個字,是他狼狽生存的寫照。
人總要一個盼頭,而世界給他的盼頭,就是回家。
張炳在浩蕩海面的客船上從屠殺中逃離、在電閃雷鳴的雨夜裡從活埋中自救爬出、在他鄉異國的瘋人院內反殺惡鬼。
他在停不下來的血腥旅程中艱難生存,為的就是回家。
可神欺騙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