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謊,舒戚將他抓回後第一件事就是廢掉他的烈陽真氣,但是與此同時,他仿佛烈火焚燒的痛楚也消失了,丹田雖空蕩,卻也不那般難捱了。
這說法舒晚自然不信,只當他是在哄她安心,雙手抱著易沉瀾的手抽噎個不停,眼淚越流越凶,又傷心又自責。
他武功盡失,內傷嚴重,一定很疼……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她看著他像拂去落塵的明珠一般越發耀眼,如今卻驟然失去所有,她都這般難過,那阿瀾師兄該有多難過……
舒晚哭的越發傷心,上氣不接下氣。扯到喉間的傷,不由得大聲咳嗽起來,可憐極了。
易沉瀾眉心微微一擰,只感覺兩輩子的手足無措都在這一刻湧上來了,他輕輕圈攬了一下舒晚,見她沒有抗拒,才慢慢收緊手臂,哄小孩一般拍她的後背,「這是怎麼啦?怎麼這樣委屈?晚晚,別再哭了,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舒晚把額頭抵在易沉瀾肩膀,哭的抽抽搭搭,易沉瀾越是溫柔,她心裡就越難過。原本進入禁地之後,她就私心想著要把書中江揚在這裡得到的東西交給易沉瀾,如今看來遠遠不夠,她不僅要把這裡的寶貝給易沉瀾,她要把她所知道的、能給的一切都通通給易沉瀾。
什麼公平分配,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公平分配,阿瀾師兄是最好最好的人,這個世界裡再好的寶貝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可她沒有沒有別的能力,只有把這些送給他了。
這樣一想舒晚心裡終於好受了些,她攥著易沉瀾的手,一邊抽噎一邊認真寫道:「會好的,會好的,阿瀾師兄,我保證治好你……」
易沉瀾知道自己是什麼狀況,但仍然被她孩子氣的話語哄的心中一暖:「好。那別哭了?嗯?」
舒晚終於注意到自己剛才一直靠在人家懷裡哭,頓時覺得臉紅又歉疚,輕輕掙了一下,易沉瀾便立刻鬆了手。
他似乎嘆了一聲,而後又輕笑:「小哭包,可算是不哭了。」
舒晚揉揉眼睛,臉頰早就紅了。想起傷口還沒處理完,她趕緊點點易沉瀾的手心,接著寫道,「阿瀾師兄,你的傷不能再拖了。這裡沒有藥,先給你簡單包紮一下,止血。」
她寫完就去撕裙擺的布條,易沉瀾挨了一頓刑鞭,四肢還好點,只是後背的傷太嚴重了,失血過多也會要命的。
幸好和周師叔學過幾天簡單的外傷治療,還真沒白學。
舒晚一手拿著布條,一手輕輕拍了拍易沉瀾的肩,示意他靠過來一點,卻不知他是沒懂還是怎麼,僵硬在那裡不動。
她只好自己向前傾了身子,為了將布條從易沉瀾身後繞過,她不得不環抱住他,努力把布條穿過來。
女孩溫暖的馨香忽然靠過來,離的這樣近,易沉瀾下意識呼吸一輕,微微抬手推了推舒晚的手臂,「晚晚,我……我自己來吧。」
你自己怎麼來啊?舒晚說不出話,只好把易沉瀾的手拽下來,按在他的腿上,還輕輕地拍了拍——乖一點,別動。
給易沉瀾纏到第二圈時,舒晚再次湊近,鼻尖處縈繞的濃重血腥味讓她連害羞也顧不得,心疼的下手越發輕柔。
「……」易沉瀾輕輕抽了一口氣,似乎是側過了頭。
舒晚手一頓,有點心虛。千小心萬小心,難道還是弄痛他了?也是,這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也許碰到了他的傷口也說不準。
她就近在易沉瀾的肩膀上寫道:「我……」
不過舒晚一個字都沒寫完,就被易沉瀾一把抓住了手。
「晚晚……」他呼吸有些重,聲音里有一絲忍耐的意味,「你退開些,我自己來。」
哦……舒晚有點委屈的放了手,果然她還是把阿瀾師兄弄疼了,聽他的語氣不容反駁,而且好像很不高興。
黑暗中只有布條摩擦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舒晚聽的連連皺眉,她包紮的時候動作特別輕,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的,阿瀾師兄向來不知道愛惜身體,聽這聲音就知道他下手多重。
舒晚摸上去攔住易沉瀾,擔心的在他手上寫:「你輕著點。」還不如讓我來呢。
「嗯,」易沉瀾微微笑了,「已經處理好了。晚晚,這門我們出不去,那就只能往前走了。」
他撐著地站起來,摸索著將舒晚拉起來,「我們快些找出路,出去找大夫給你看嗓子。」
舒晚胡亂地點頭,拉著易沉瀾的手搖了搖,表示十分同意。她也很害怕,不知道舒戚下手有多重,自己別再成了個啞巴,一輩子說不出話來。
再說,易沉瀾的傷不輕,也同樣急需治療。
她示意完正要把手撤去,易沉瀾卻攥緊了指尖沒讓她把手抽走,有些遲疑的輕聲道:「這裡這麼黑,我們最好牽著,莫走丟了。」
雖然黑暗中不辨方向,但舒晚記得自己描寫的這個通道應該不寬,大概能容三四個人並行,這裡就他們兩個應當沒那麼容易走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