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願意啊,」舒晚認真地看著易沉瀾,見他茫然一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語氣不由得更柔軟了些,「我願意啊,放你離開會觸怒他……我知道的。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這般生氣,但如果這是代價,我也接受……阿瀾師兄,你不要道歉,你什麼都沒做錯。」
易沉瀾頓時怔住了。
他的一雙鳳目定定地看著舒晚,裡面仿佛翻湧著深海一般,無數紛雜的情緒聚集在他這雙漂亮的眼睛裡,眸中深情全部隱藏在他微微低垂的睫羽後面。
他輕輕地抽了一口氣,低聲道:「晚晚,給我抱一下,好麼?」
說完,不等舒晚回答,他上前一步將面前嬌小的身軀緊緊圈在了懷裡。
像溺水之人唯有的一塊浮木,這是世上僅有的一次生還機會,他忍不住,也忍不了了。
舒晚被易沉瀾突如其來的脆弱弄的有些懵,她很緊張地縮在易沉瀾懷裡,鼻尖處盈滿了他身上青竹般的氣息,只感覺一顆心跳的越來越快。饒是如此,舒晚還是試探著抬起手拍了拍易沉瀾的背,安慰他:
「阿瀾師兄,你、你不要再自責了,我沒有怪你,一點也沒有。就是剛才知道的太突然,我沒反應過來。」
她才不難過,不就是被舒戚捉拿?她跟舒戚又沒什麼感情,論起來,還不及和周遠親近呢。
易沉瀾眷戀地擁著懷中的人,怎麼也不捨得放手,他低低地「嗯」了一聲,終於戀戀不捨地鬆了鬆手,垂眸看著她白淨的小臉:「晚晚,你不要回終山派了,舒戚不會像以前那樣待你了……」
就憑舒戚能銷毀禁地所有機關,封死一切出口,不惜拿晚晚的命用來陪葬的行為來看,如果她真的被舒戚捉回去,情況絕對不會樂觀。
「我知道,我不會回去了……」舒晚點了下頭,她其實經歷內心最初的茫然驚訝後,對這件事接受的很快——舒戚又不是真的是她爹,他本就是她筆下創造出來的一個陰險自私的偽君子。她會寫這樣的人物,不代表她就喜歡、認可這個人。
比起不能回終山派,她此刻更擔心的是:她現在該去哪裡?或者換句話說……她可以一直跟著易沉瀾走嗎?
在這個世界裡,脫離了終山派,她除了一身武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生存、養活自己,這是個陌生的世界,她不認識別人,她唯一熟悉的也只有眼前這一個人而已。
舒晚期待地看著易沉瀾,接著說道,「阿瀾師兄,我回不去了,那我能……我能一直跟著你嗎?」她聲音細細的,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小動物,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的人心都化掉。
易沉瀾無奈地點了下她的額頭,「又說傻話,怎麼不能?」只怕我不會放你離開。
舒晚略略安心,終於微微翹起了嘴角。
易沉瀾見她有了笑模樣,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輕輕撫過她的發頂,低聲說,「我本想今晚安頓下來,再慢慢告訴你這個事的,誰知被方南丹攪和了,害你受怕。等回了雪夜山,我必定會罰他。」
舒晚甫一聽之下覺得很高興,方南丹沒少欺負她,總是懟她,被罰一罰她喜聞樂見。不過很快,她就又搖了搖頭:「阿瀾師兄,我覺得你還是別罰他了,你剛剛回去做少主,得對大家和氣一些比較好。再說,雖然方南丹笨笨的,但是人還挺忠心的。」
易沉瀾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的忍俊不禁,無奈地偏頭不置可否,「好了,我們到了雪夜山以後再說吧。」
……
進了城,他們就不能用自己這副樣貌示人了,方南丹身上只剩半管膠,他給兩人弄了一個簡單易容,雖然對付守查的那些人不行,但是糊弄個店小二住個店還是綽綽有餘的。
簡單裝扮過後,易沉瀾和舒晚的好顏色都被掩蓋了一些,雖然容貌仍是上乘,但讓人見了卻不會覺得太驚艷。
三人成功地在一家客棧中落腳,晚上舒晚洗漱了一番,便去易沉瀾的房間找他說話。
「阿瀾師兄,你在練功嗎?」舒晚一進來,便看見易沉瀾正在打坐,似乎在調息內功,她等了一會,待他運行完一個周天后,才出聲問道。
「是,」易沉瀾點點頭,對她溫和一笑,「我總不能一直這般無用,該把武功揀起來了。所幸服過鑄天丹,再修煉起來比以往要容易些。」
舒晚眉心微皺,跑過去坐在他身邊反駁:「你哪裡無用啦?不許這樣說自己。但是開始修煉起來也好,你現在的身體底子好,的確會比之前更快,雖然以前也不怎麼慢就是了。」
舒晚說完,忽然想到一事,不由分說握住易沉瀾的手,神色有些嚴肅,「對了,你這次有沒有急進?沒傷到經脈吧?讓我看看。」
易沉瀾彎起唇角,乖乖地任她查看,舒晚仔細地探了一圈,抬頭看了易沉瀾一眼,眨眨眼睛又探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