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喝了酒,心情極好,莊敘立刻想到,她應當還不知道李善情的病情,又聽她在那頭對別人道「謝謝」,又問:「這是給你慶祝的晚宴,怎麼這麼早就走了?去哪裡了,安不安全?」
「媽咪,我已經回酒店了。」李善情和周律師說話的聲音比和莊敘說話乖得多,像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忽然看了莊敘一眼,又對她說:「有人來找我了,媽咪,你猜是誰?」
周律師在那頭像是愣了愣,問:「誰?」
李善情用胳膊頂了莊敘一下,命令「小莊,快說話」,莊敘便開口,和她打招呼:「周律師,我是莊敘,我來祝賀他公司成功上市。」
周律師的反應並不是很快,頓了一會兒,問莊敘:「……是特意來的嗎?」
莊敘說「是」,李善情便露出十分得意的模樣。周律師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不知怎麼回答,說了幾句「好」,有人叫她,便掛下電話。
莊敘沒想到李善情在公眾場合諱莫如深,對家人倒絲毫沒有避諱,內心難免感到高興,對李善情追問:「你告訴周律師我們的事了嗎?」
「那當然。」李善情點頭,頓了頓,又補充:「不過沒說得特別清楚,因為那時候你還沒有答應和我重新在一起呢,可能她覺得我追你肯定失敗吧,後來也沒有多問我。」
李善情沒提這兩個月,有時候爸爸媽媽來看他,在餐桌上聊起莊敘,他們還會轉移話題。
顯然是在外面不知聽說了什麼,覺得李善情的追求徹底失敗了,不想戳他痛處。
李善情和莊敘本來就是異地,加上病情尚未明朗,不願過多解釋,怕媽媽覺得他工作壓力太大,追莊敘又沒追到,精神出問題了。恰好今天莊敘在身邊,才有機會在父母面前為自己正名。
莊敘聽他這麼說,立刻露出他那幅在意自己所有形象的模樣,仔細拷問李善情:「周律師並不了解我們的情況,為什麼會覺得你肯定失敗?」仿佛是因為李善情在父母面前說了什麼莊敘冷漠無情的壞話,才導致他們覺得兩人不是一對。
李善情懶得和他多說:「當然是因為你的工作狂形象深入人心,好不好?我都聽說過這些年有很多人給你介紹女朋友,你都說要工作一次也不肯去。」
莊敘垂眸看他,眼神很安靜,像考慮了幾秒鐘,嘴唇微微動了動,對李善情說:「我有喜歡的人,為什麼要去。」
李善情也愣了愣,覺得不知道說什麼,「嗯」了一聲,極為罕有得口拙了,過了一小會兒,既輕又心虛地講:「我以為你沒有那麼喜歡我的。」
「那時候又沒有談很久戀愛,」李善情為自己辯解,「而且談得好像小孩辦家家酒。分了手我才開始傷心。」
莊敘說「那是你」,李善情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想對莊敘道歉,叫了莊敘的名字,才剛剛說出「對」,莊敘就親了他。
莊敘的吻有時很純情,貼著李善情,李善情先閉著眼,後來睜開看見莊敘的睫毛,壓在眼瞼上。
他離開一點,莊敘也睜開了眼睛。
比李善情年長三歲,卻依然年輕得不可言喻的莊敘。一個健康而純真,古板而傳統,聰明的,對所有事情如此認真的人,數年來卻叫性格完全相反的李善情莫名著迷。
讓李善情無法像對待其他人一樣,輕鬆自若地應對他。害得現在李善情都因為和莊敘的距離得太近,哪怕知道莊敘心裡也只有他,仍然會感覺已經愛他愛到緊張。
次日早上,李善情帶莊敘去父母的套房吃早餐。
莊敘在待人接物上十分體面,幾句話便哄得李善情爸爸媽媽喜笑顏開。由於李善情的父母一直將李善情當成小孩,在莊敘說自己打算搬到番城後,爸爸媽媽已將莊敘當成李善情在健康作息與工作生活平和方面的拯救者,再三叮囑莊敘平時好好盯著李善情準時睡覺,不要再超量工作。
李善情完全不認為莊敘到了番城,作息會比自己正常到哪裡去,看著莊敘穩重地答應,只覺得好笑。
李善情本以為莊敘的行李很少,只有隨身那一個箱子,回到家,才發現他是真的大搬家。
一台卡車停在李善情家門口,至少運了莊敘一半的濱港生活來到番城,完整地搬進李善情家的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