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書院的太學生涯過了半年有餘,謝桐就認識到了許多新朋友。
大家一起讀書、一起逃課被老師責罵、一起在魚塘里捉烏龜、一起翻牆出書院去外面看游花街。
也就是在那一年,謝桐在路邊看見了十五歲的聞端高中狀元,騎馬過街的盛況。
「狀元郎真好看。」謝桐的小夥伴們嘰嘰喳喳地討論道。
玉冠青袍的狀元郎身影已經遠去,謝桐依舊趴在酒樓的窗戶上,羨慕開口:「我也想中狀元。」
簡如是聽了,笑了一笑:「您是皇子,怎麼還需要去科舉呢?」
謝桐從窗戶上爬下來,想了想,說:「我覺得還是當狀元比較威風。」
當皇子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特別是當一個生母早逝、不受寵的皇子。
簡如是安靜了片刻,伸手將謝桐爬窗子弄得亂糟糟的衣袍打理了一下,安慰道:「三皇子,等你以後長大了,也有機會這樣威風。」
「是嗎?」謝桐在原地轉了兩圈,給簡如是展示自己的模樣,還問:「那我會和剛剛那位玉樹臨風的狀元郎一樣好看嗎?」
簡如是正色道:「三皇子比誰都好看。」
*
謝桐一個人坐在碧荷亭里出神。
午後的風稍暖了些,從瀲灩的湖面上掠過,輕柔地吹拂起亭子四面的竹簾來。
謝桐坐了半晌,沒喚宮女過來伺候,自己起身,將帘子全部拉了上去。
簡如是方才已經走了,謝桐瞧著石桌上的冷茶,想起自己剛剛冷麵無情的答話來。
他冷淡地對簡如是說:「無論你對朕是什麼心思,如今朕是天子,你是臣,朕與你之間,就只能有君臣之情。」
簡如是有些怔愣,久久地看著謝桐,低聲道:「是臣……逾越了。」
「臣原以為……與聖上之間,還存有幾分兒時相知相識的友情。」
謝桐:「……」
一時之間,謝桐甚至想扶額苦笑。
原來簡如是說的是這個,他還以為——
還以為那個荒唐夢境的預示竟然成真,簡如是性情大變,獸性大發,竟然敢公然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對謝桐陳述他的「CP情」。
是自己錯怪了簡如是,謝桐心想,難得有幾分內疚。
因為那個夢,自己是否太過草木皆兵了?見誰的言行舉止都透著一股怪異,看誰的眼神都深不可測,疑神疑鬼,甚至錯怪了好人。
只是這一琢磨,沒等謝桐出言解釋,簡如是已經神色如常地提起了下一個話題,像是絲毫不在意剛才發生的事情。
如此,謝桐也只好順著他的話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