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覺得路途漫長,回的時候,卻感到時間飛快。
曲遷留在了家鄉,謝桐身邊少了一個說話的人,於是索性每日都到聞端馬車旁說話。
京城送來的新藥見效很快,服用兩天後,經過隨性的御醫診斷,聞端的脈象已經趨於平穩,除了偶爾咳嗽,其餘已經快好全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聞端卻依舊溫和地拒絕了謝桐想要看一看他的提議,兩人每日只隔著一道轎帘子說話。
「雖然疫氣消退,但為防意外,聖上還是注意些好。」聞端如此解釋。
謝桐:「……」
話雖在理,但為什麼,總覺得是故意的呢?
見不到想要見的人,饒是謝桐自認心性堅定,也不由得心煩鬱悶。有時夜中入眠,夢裡竟都是那人熟悉的俊美面容。
這一天,車隊已經行至京郊三十里地外,預計傍晚時分就能入城,隊伍中的氣氛明顯輕鬆起來。
謝桐坐在聞端的馬車沿上,問他:「等入城後,太傅是先回府,還是隨朕一併進宮?」
聞端似乎正在裡面烹茶,能聽見細微的茶具碰撞聲,語氣不疾不徐道:「臣想先回府沐浴更衣後,再入宮拜見聖上。」
謝桐唔了聲,又假作漫不在意般說:「是麼?朕回宮後可忙了,太傅那時再請見,朕不一定得空接待太傅。」
悠悠茶香從簾中飄出來,聞端的聲音也一併響起,淡定從容的:「如若聖上不得閒,那臣只能再等幾日了。」
「好吧。」謝桐別開臉,想了想,又搬出御書房的貓兒:「朕也許久未見雪球兒了,不知瘦了沒有。」
聞端說:「雪球兒與聖上是一個性子,聖上若沒有瘦,雪球兒自然依舊圓潤。」
「……」
謝桐還是頭一遭發現,在朝中冷淡端肅、位高權重的聞太傅,竟然也如此能言善辯,無論如何都不願順著他的話來講。
幾次三番交鋒下來,謝桐不禁微感氣惱,忍不住道:
「好,朕知道了。那太傅便安心在府中休養身體,朕准你半個月的假,都不用來上朝了。」
馬車內的聞端一頓,意外地問:「半個月?」
「怎麼?」謝桐哼笑一聲:「太傅還嫌少麼?可朝內公務繁重,太傅就算想偷懶,怕是別的官員也不允許。」
說完,他也不等聞端反應,徑直跳下馬車,道:「朕這就不叨擾太傅了,等半個月後,咱們再相見吧。」
聞端側耳聽著車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不由得失笑。
他放下手裡的茶盞,揚著唇角搖了搖頭。
要真等上半個月,恐怕謝桐便會和那御書房的雪球兒一樣,翻臉不認人,還要伸出爪子撓對方的臉了。
一不小心惹得人惱怒,還是想法子儘快將人安撫順毛吧。聞端心想。
*
等到下午入城後,馬車隊伍在百姓的夾道歡呼中回到皇宮。卜一下馬車,謝桐就下意識回頭朝後望去。
「聖上,」跟在他身邊的劉小公公說:「太傅大人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