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伺候時,羅太監仍稱聞端為太傅,謝桐也並未糾過他這個叫法。
心思細敏如羅太監,從這番不言自明的默認中,猜到了不少東西。
「六水河……」謝桐心不在焉道:「那就是走了三十多里路了。」
他從長廊下站起身,抬步往回走。
羅太監跟在他身旁,問:「聖上想去何處?奴才命人提前備好茶水。」
「御書房。」謝桐隨口道:「朕給太傅寫封信。」
羅太監腳步一停,臉上欲言又止,末了,微微搖頭,長嘆一口氣。
這人前腳才剛走,聖上就迫不及待地要寫信了?
那後面的幾個月,可怎麼熬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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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御書房,還沒坐下來,門外便傳簡如是求見。
謝桐要去取紙墨的動作頓了頓,收回手,淡淡道:「宣。」
簡如是入了殿門,行禮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開口:「臣是來問聖上,關於安昌王身後事的處置事宜。」
聞言,謝桐垂下了睫,一時沒有出聲。
安昌王早於上個月二十就已處刑,那時宮中宮外都正因聞端身世一事鬧得不可開交,行刑當日,謝桐沒有親自到場,只是命人好好收斂了安昌王的屍身。
據傳,行刑那一日,安昌王於刑場當中破口大罵,詛咒謝桐斷子絕孫,又罵聞端背信棄義,也定有一日斷子絕孫。
被押至斷頭台前時,依舊仰天大笑,狀若瘋癲。
消息傳來,一旁伺候的宮人都惴惴不安,唯恐謝桐發作。
然而謝桐卻似毫不在意,下令仍是依親王禮制下葬了安昌王,只是不入皇陵,與當年造反逼宮被殺的二皇子一同葬在皇陵西面的一處墓地里。
如今距離安昌王封棺入墳也有幾天了,今日聞端等人啟程後,謝桐有了空閒,簡如是才將其餘事情拿出來問他。
「安昌王在京中還有一處府邸,是當年先帝賜下的,如今是否按規矩收回?」簡如是問。
謝桐沉默了一會兒,道:「留著吧,反正也不大。」
那處宅子謝桐記得,他還是個孩童時,安昌王曾帶他出過宮,晚上就歇在那處府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