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放下沉沉的匣子,從中取出那個瑪瑙的項鍊,何秋月看著其上泛著的耀眼紅光,小心地遞了過去。
「白色太素,金色又過俗,還是這紅色最襯你,可何況今日過年,還是戴這個吧。」
於是,姚秀楠依言俯下了身,由何秋月幫忙帶上項鍊,「啪嗒」一聲脆響後,鏈子被嚴絲合縫地扣好。
低頭看了一會兒頸間熠熠生輝的瑪瑙項鍊,姚秀楠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望著何秋月,定定地開了口。
「父親信中說朝內局勢詭譎,段王隱隱有式微之向,而姚家若要留有一席之地,以當前來看不能不表態。」
她細白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冰涼的寶石,「父親年紀大了,家中又僅有我們兩個女兒,小妹還未及笄,所以……」
認命般收回了手,望向何秋月的眼中水光划過,「家族面前個人意願又算得上什麼,無論能不能被選中,我都要努力去試一試,秋月,這就是我們這些高
門閨女的宿命」。
若換做剛來的時候,何秋月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反駁過去,什麼為家族犧牲,什麼宿命,都是狗屁,自己的命運應當掌握在自己手裡,要敢於同不公抗爭到底。
可是現在,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雖然內心還是有反駁之聲,但就是無法說出。
所謂天子,手握雷霆雨露,喜怒之間不僅影響著一國的命運,更牽連著萬千百姓的性命。
如果為了個人的幸福,而不顧一切地衝撞權貴甚至天子,讓一家甚至全族來承擔惡果,甚至陪葬,這是自私的表現。
莫說翼王並非良人,就是前方是萬丈深淵,但只要以身殉道便會拯救全家於水火,何秋月相信姚秀楠也會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她不敢隨意發表意見,因為自己終究無法真正設身處地,更無法對好友的心思完全感同身受。
在重大抉擇面前,理智會被諸多外在因素所影響,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短暫的靜默中,姚秀楠擦了擦通紅的雙眼,冰涼的手指握住了何秋月的手背,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了,我瞧這外面天也黑了,過一會我們去外面放幾掛鞭炮,好好熱鬧熱鬧!」
何秋月自是欣然答應,兩人挽手走出了小屋,正趕上秦摯和老齊在院中央搭鞭炮陣,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本以為兩人見面會有些尷尬,但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不同,姚秀楠還是戳中秦摯不講究的毛病,而秦摯也同樣不甘示弱地回著嘴。
「薛大人不是說好了要一起來放炮,怎的還沒來?」
何家阿兄從屋內端了兩碗熱湯,將其中一碗遞給何秋月,雖然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但好歹還有了些精神,沒有前兩日那麼憔悴了。
「傍晚時候馬祥來過,說臨時又有了點急事要處理,估摸是來不了了」,何秋月一邊喝了一口熱騰騰的湯,一邊回答著哥哥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