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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悠閒坐著,兩指抵額,這麼看了她一會兒,欣賞完她如何羞躁,又如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愉悅地哼了聲氣,就把她晾在那,什麼也不交代,修長食指點了下桌邊手機,因她中斷的計時繼續。

他叉開腿弓起上身,在剩下的幾塊拼圖里挑揀,慢悠悠的,饒有耐性。

時間在計時頁中分秒前進。

梁穗等得進退失據,不住問:「家教,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陳既白沒有看她,指腹摩挲拼圖塊,一邊思考,一邊不緊不慢的答:「他在課外培訓班,還沒下課吧。」

梁穗唇微張,驚錯:「那你

為什麼……」

「小梁老師,待著一樣算工費的。」他慢條斯理地說著一些好像無關痛癢,卻每個字都攪擾她神經的話。

他一直迴避,又沒有,他的目的只在朦朧間露骨顯現。

他說:「你就記著時,到點就放你走。」

故意的。

終於明白過來。

遲了。

她捧住花束的兩手又麻又僵,正要惱,陳既白冷冰冰的嗓又澆下一盆水來:「玩過拼圖嗎?」

「陳既白。」她壓著被耍的惱悶。

他不理不睬,專注自己的話說:「起初,我也覺得這是個再無聊不過的幼稚遊戲,就像有人覺得安謐,也有人覺得折磨。」

「有人為求治癒適得其反,也有人苦心竭力,引以為樂。」

兩指捏起最後一塊,湊在這幅畫中的唯一缺口,填滿,聲嗓也略帶滿足地挑起:「因為它鍛鍊耐性,也消磨耐性。」

這是幅村上隆櫻花,一千零五十片,綻放在櫻花蕊的笑臉詭異又治癒,因為大片色系的擁擠相同,大大考驗拼圖者的能力和耐性。

急功急利敗於垂成,唯有循序漸進,耐心籌思。

「但我最近發現,我耐心也沒那麼好。」

梁穗在瀕臨失控的邊緣,她走過去把花擱放,陳既白只粗略掃一眼花束間插著的祝福賀卡,斷定:「這次不是你寫的?」

梁穗完全不想理,只想搞清狀況:「你到底想幹什麼?」

陳既白伸指點停截止時間。

他為此消耗了約莫十八個小時。

「我問你,」梁穗直視著他,眼光熠亮,「為什麼要這麼做?」

針對宋長恆,針對她,為什麼。

「為什麼……」陳既白緩緩站起身,齒間琢磨三個字眼。

他只是朝她迫近一步,她就要退,望著他的眼神警示卻徒勞,往後,往後,再往後,瘦弱的脊背直抵門邊冰涼的牆面,退無可退。

她的窘迫在他的注目下無所遁形。

絕對,應該……不能那麼荒謬。

「因為你?」他淡聲吐字。

寒意從頭到腳滲入,梁穗恍惚眨眼,呼吸發抖:「……因為我,什麼?」

他們就像兩個世界的兩種截然相反的極端狀態,好像任她怎麼灼急,崩潰,他都是這樣無動於衷,遊刃有餘。

尤其愛以一貫的審視、打量在她身上游移,覺得她像一塊未經雕琢的柔潤的白玉,每一處稜角都等待探究,發掘,崩壞她的原本形狀。

欣賞她在平緩的軌道上逐漸失序,像是種極佳享受的體驗。

為此不惜再過分一點。

「我說,」陳既白拉長眼尾一絲笑,狡黠地歪頭,「梁穗,你真的很有意思,很難讓人不喜歡啊。」

周身氣流瞬間凝固,降到冰點。

梁穗如遭雷擊地定住,呼氣由快變緩,由緩變無,緊密的窒息感擠壓至心口。

原來如此。

原來真的這麼荒唐不經。

梁穗當即往門口處挪,深吸一口氣,「看來我們目的相悖,你並非誠心,我也沒必要待下去了。」

「怎麼了?」陳既白玩興大發地瞧著她的小動作,低下頭,誘哄語氣:「我不可以喜歡你嗎?」

「不可以!」梁穗聲量一下拔高。

「啊,為什麼?」

她不聽了,來不及理清別的,只想走。

一側身,陳既白步子大得兩步就能踱在她前頭,單掌抵住門板,就在她眼前,啪得推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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