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皇后方才臨走前喚走了宮中的下人,蘇皎皺眉。
這是殺謝宴不成,把氣都怪她身上了?
「那蛇是來咬我的?」
「嗯。」
「為何來擋?」
謝宴抿唇錯開她的視線。
才被她因著自己被劍輕易砸暈而嫌棄身子弱,張口便言要和離,此時有了蛇他若再由著妻子被咬,豈不是要再被嫌棄一回?
古往今來成親第一天就和離的人可不多,皇子裡他更不能做頭一個。
半晌他不說話,蘇皎也沒追問,她徹底鬆了手打算站起身。
這動作卻被謝宴誤以為了什麼,他下意識扯住了蘇皎的衣袖,急急開口。
「我身子沒那麼弱,擋了條蛇也不會被毒死!」
他扯的動作太重,蘇皎本蹲了好一會就頭暈,這一回更是被他扯著直直跌到了他身上。
兩人撞了個滿懷。
溫軟纖細的身子被他抱在懷裡,馨香無孔不入地鑽進他的鼻息,謝宴一時脊背繃緊,耳後也泛起緋紅。
他不自覺躲開了視線,一時覺得懷中如抱了個燙手山芋,一時丟也不是,抱也不是。
蘇皎揉著被他堅硬胸膛撞紅的鼻尖站起身。
「你再多扯一回,我沒被毒蛇咬死,也要被你撞死。」
謝宴一時無措。
「我……對不起啊。」
他訥訥地想伸手去給她揉,又覺得自己這動作唐突,略緊張地看著蘇皎。
這模樣反倒逗笑了蘇皎,前世的暴君太喜怒無常,倒讓她忘了,三年前在冷宮的謝宴,可是個面冷心熱又單純的皇子。
她一笑總算讓謝宴放下心,知曉她沒生氣,他便從懷中拿出一方整整齊齊的帕子遞給她。
「乾淨的。」
蘇皎接過隨意地擦了擦,又看向那空了的瓷瓶。
這藥統共上一回可不夠,可去太醫院那群人也不會給她藥。
想起皇宮的西北角有處藥園,是那老院首養藥的地方,蘇皎頓時站起身往屏風後去。
「你做什麼?」
謝宴剛跟著走上來,便瞧見屏風後玲瓏的身段,蘇皎剝了外衫丟在一旁。
她翻開謝宴的衣箱,從裡面翻找出一身黑色的外衫。
穿在身上有些大了,可這會要去辦事,蘇皎也沒在意。
她扣著扣子走出了屏風,謝宴看了一眼,頓時開口。
「你……你穿我的衣裳作甚?」
聲音雖冷,蘇皎卻一眼注意到他有些泛紅的耳根和中氣不足的聲調。
沒黑化的暴君果然好玩多了。
她心中感慨著,步子不停地往外。
「我出去找藥,你將床鋪了,等我回來。」
她累了一宿,回來得好好睡一覺。
使喚從前的暴君她不敢,但使喚謝宴她還是手拿把掐。
這暴君前世牽連了她死,重活一回又替她擋了蛇毒,等她找了藥顧著他不會死也不牽連她陪葬,拿人手軟,再談和離想必要順得多。
謝宴怔愣片刻才追到門口。
「你去找藥?」
不和離了?
話沒問出,蘇皎的身影已消失在門邊。
*
天色將明,謝宴在殿內等了足兩個時辰還未見到人影。
修長的身影站在門邊,待卯時上朝的鐘聲撞響,他眉目間的焦灼再也壓不住,隨意從旁邊取了一把傘就疾步要踏出雨幕。
「皇子殿下。」
才走出門檻,徐公公就頂著一把尖細的嗓音進了永寧殿。
「皇上雖在上林苑未歸,可聖旨有言命您每日去長明佛殿跪足兩個時辰,昨兒皇后娘娘體恤您新喜,可聖命難違,今日可不能再耽擱了,奴才特來請您。」
謝宴怔愣了一下,頓時蹙眉。
前幾日祭祀,他因著大哥的事又與父皇起爭執,嘉帝惱怒之下命他每日去佛堂跪足兩個時辰,今日是第四天。
「等過了辰時我自會去。」
他心中擔憂蘇皎,打算將人找著了再去佛殿,可徐公公紋絲不動。
「皇上說每日卯時便是卯時,殿下可別為難奴才。」
他目光陰冷地落在謝宴那明顯行動不便的腿上,神色不懷好意。
「我……」
謝宴正要推開他出去,徐公公的目光不經意往內一瞧,頓時皺眉。
「殿下,皇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