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身影一閃,雲緲狠狠撞開了蘇皎,銳利的刀子往她身上戳。
「皎皎!」
謝宴丟了懷中的孩子,大步往蘇皎的方向去,袖風一甩,雲緲的身子狠狠飛了出去。
「噗嗤——」
她嘔出一口鮮血,正好倒在侍衛身側。
眼中閃過狠色,她嘔著血,卻陡然爆發出蠻橫的力道,抓起地上的劍毫無徵兆地往前刺去。
與此同時,兩隻蠱蟲從她手腕爬出,落在劍身上被她刺了出去。
「是蟲子——」
「不,是蠱!」
雲緲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屋內侍衛頓時慌了神,鉗制謝鶴的侍衛更是閃身去避。
正是此時,雲緲抬手,狠狠將謝鶴推出了門外,用盡全身力氣,將大門死死地關上。
「走啊,快走——」
「噗嗤——」
長劍從身後將她刺穿,大門很快被侍衛推開,一涌而出去追謝鶴。
謝鶴人已躍上屋檐,深深往後看了一眼。
雲緲倒在血泊里,仰面朝他笑。
「走快些——千萬別被追上。」
眼前的身影遠去,她看著他,想起她認識他的這些年。
她當年也是才及笄的小姑娘,隨父流落到上京,將被踩死在馬蹄下的時候,遇見了天人般的大皇子。
那一年他真的很好,性情溫和,公子如玉,絲毫不嫌棄地將她從泥堆里拉出來。
她就這樣陷進去了一生。
他不嫌棄她的出身,不嫌棄她不算絕美的容貌,擁著她說要請旨立她為皇子妃。
「殿下是皇子,皇上怎麼會允許你娶一個副將的女兒?」
她惶惶不安,謝鶴便抱著她說。
「我也出身低賤,我又不登基,娶誰都憑我喜歡。」
她為他懷上孩子,他曾在夜色下趴在她腹上聽胎動與心跳,
那距離他將要請旨賜婚,只剩下兩日。
天翻地覆。
尊貴的皇子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九死一生,從此再不得見天日。
三年,無數驚心動魄的逃離,才換來了他將要大仇得報的這一天。
她想起他們在四皇子府,他以四皇子的容貌現於人前的那些天。
她曾推著他在院中行走,兩人對影成雙,巧笑倩兮。
「殿下成事後,最想做什麼呢?」
「想先報仇,然後立你為後,立我們唯一的孩子為太子,他不會有與我一樣的人生。」
兩行淚從眼中滑落,雲緲哀聲而泣。
他們也曾在陽光下做過夫妻,哪怕只有短短十三日。
背後的劍刺的更深了,謝宴越過她匆匆追上去,雲緲仰起頭。
「孩子……」
蘇皎越過眾人上前,蹲下身。
她看著雲緲,她如同從前見過的無數回一樣,有一副柔弱的面孔,和狠毒的心腸。
她卻是頭一回知道,前世入宮為妃,三年對她多般為難,原來竟是為了另一個人。
昭寧元年在和鳴殿的刺殺,在慈寧宮的為難,多番在她面前挑撥,無數次的陷害,她以為的那些雲緲和謝宴的夫妻情深,卻原來也都是假的。
可傷害的確存在過,蘇皎沉靜地看著她,抬手將那把刀推進去。
血更大片湧出,雲緲怨恨地盯著她。
「我也一樣恨你。」
蘇皎什麼都不需要做,她是謝宴的皇子妃,她就會恨她。
每每看到他們夫妻情深,她便會想,那本來也可以是她和謝鶴的人生。
蘇皎不欲與她多說,將那把刀推進去,看著她氣息漸漸微弱,已站起身毫無留戀地往前走。
「啊——」
身後不知誰大喊了一聲,蘇皎回頭,看見雲緲拖著身子將那在地上的孩子抱起,而後——抓起頭上的簪子狠狠戳向了他的心口。
「哇哇——」
孩子在她懷裡大哭,雲緲湧起淚將他抱緊。
「娘絕不讓你受辱……」
兩人漸漸倒在血泊里,了無生息。
與此同時,謝宴抬起弓箭。
眼前的身影將要越過冷宮的牆沿,一道冷箭狠狠射來——
謝鶴閃身避開,眼看逃不走,他索性拔了劍和謝宴纏鬥在一起。
兩人都沒用內力,從前也這般酣暢淋漓地打過,可卻頭一次,丟開一切,招招致命不留情。
謝鶴的武功從前就比不過他,此時也只是多過了三五招的事,很快,謝宴一招虛晃,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刺向了他的脖子。
謝鶴身上已掛了很多傷痕,他喘著粗氣鬆了手,任由那劍沒過喉嚨。
渾身的力氣都散了,他慢慢倒下去,眼中的恨依舊難消。
「這是你待了三年的永寧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