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五妹挺著大肚子燒火煮一家人的早飯,她在家做慣了,手腳利落得看不出懷孕六七個月的樣子。
肚子抵著灶台,她伸長了胳膊揭開鍋蓋。偌大的廚房僅她一人,做好早飯,她拿帕子擦了擦汗,恭恭敬敬地敲響錢婆子老兩口的臥房:「爸、媽,吃早飯了。」
來了。」錢老頭答應了一聲,推推錢婆子的肩膀,「該起了,兒媳婦做好飯了。」
「你們吃你們的。」錢婆子不耐煩的拱了拱,頭一次失去了行使婆婆權利的興趣。
錢老頭穿上衣服到堂屋傳達了錢婆子的話,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大大小小的圍著桌子,聞言他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五妹作為孕婦,地位暫時比其他幾個妯娌略高一點點:「爸,那今天的飯……」
「你們挨個盛吧。」錢老頭懶得費神,自己舀了飯,捧著碗吧嗒吧嗒吃了起來。
錢家的飯是掐著量煮的,錢婆子雖然重男輕女,但至少分飯相對公平,男人二勺女人一勺半,楊五妹基本沒餓過肚子。
今日錢老頭讓他們自個兒盛,輪到楊五妹,飯盆子空空如也,錢老頭吃飽下了桌,找不到人主持公道的楊五妹,只能默默吃了啞巴虧。
錢婆子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廚房冷鍋冷灶的,她翻找了一通毫無收穫,責問楊五妹為什麼不給她留飯。
「爸叫我們自己盛,到我的時候飯盆都空了。」楊五妹委屈道,她此刻餓得嘴裡冒清涎,孩子一個勁鬧騰,她簡直快扛不住了。
「一群餓死鬼投胎的。」錢婆子罵著掏了二個雞蛋叫楊五妹帶殼煮熟,她可不會餓著等中午飯。
看在孩子的份上,錢婆子分了養五妹一個雞蛋。婆媳倆在廚房吃了蛋,抹抹嘴,蛋殼砸碎餵雞,直接來了通毀屍滅跡。
「媽,你頭髮咋了?」楊五妹第一次跟錢婆子吃獨食,感覺拉近了關係,其實她早發現錢婆子頭髮上的蹊蹺了,先前沒膽子開口。
錢婆子警告地盯了楊五妹一眼:「不該問的別亂問。」
「媽,要不我幫你修一修?」楊五妹賠笑,「我做姑娘時經常幫我媽剪頭髮,你額頭前那塊稍微修一修能擋住的。」
錢婆子長相普通,年紀大了臉上的肉往下垮,她過了愛漂亮的歲數,不代表她不嫌丟人。
早上洗臉時她對著鏡子瞅了眼自己目前的形象,磕磣得沒法兒見人,聽楊五妹說她會修頭髮,錢婆子將信將疑地同意了。
錢婆子坐到凳子上,楊五妹取了剪刀和梳子,站她面前咔嚓咔嚓修剪。出於省錢的目的,楊家人的頭髮基本上全是楊五妹剪的。
「好了,媽你看看。」楊五妹拂去碎發,替錢婆子舉著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