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馬上來。」酒時捂著鼻子低下頭:「老爹不和你說了,比賽要開始了。」
「好好好,有空打電話啊。」
她的手停在掛斷電話的按鍵上,抿唇,無比鄭重:「等這裡結束了,我一定會回去看您的,您也一定要好好的。」
「這話說的!你比賽結束不回家你要去哪兒呀?」
酒時:「......」
掛斷。
如今污染物擴散,殃及到了邊緣城區的居民,如果白塔沒能成功抵抗,一個接著一個城區都會淪陷。
到那時候,管他什麼強者、弱者、還是平民、親王,都得埋在一片廢墟里;再慘一點,活著死不掉,變成黑色爛鼻涕一樣的異種,天天趴在地上活吞人。
哪一種酒時都不要。
她要好好活著,不僅她要好好活著,她還要酒老爹好好活著。
酒老爹做生意離不開狐朋狗友,所以她還想要那些狐朋狗友也活著。
老爹的朋友活著,她的朋友們當然也不能死掉,朋友的朋友們也不能死掉。
所以,不妨大膽點,乾脆都活下去。
集宿區又接收了一批居民,酒時趕到的時候,食堂正在分發食物。
起重機的嗡鳴不斷,運作不停,層層堆疊的貨櫃馬上要到達天幕的盡頭。
後勤部的哨兵和智慧機器人一起在做登記,忙得滿頭大汗。
「快點!去收拾你的東西,把床位騰出來。」哨兵遞給那名學員兩瓶氧氣瓶。
酒時排在預備役的後頭,輪到她的時候,那哨兵也給了她兩瓶氧氣管。
看著機器人屏幕上的入住信息註銷後,哨兵催她:「東西收拾好往待建區走,不要在宿舍里逗留太久。」
酒時拎著兩罐氧氣瓶,氣喘吁吁地爬上她的宿舍。
越往上,她腦袋越發昏沉。
吸了一口氧才慢慢好轉。
她盯著手裡的氧氣罐,事態似乎要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供氧系統效率變低,地下城現在容納的人數恐怕已經超過上限了。
不容耽擱,酒時又爬了兩層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除了她的床鋪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舍友的床鋪已經被占,鞋子歪七扭八地堆在地上,幾個面色憔悴的女人正在更換床單。
酒時走到最裡面,上鋪的女人已經和衣躺下,一對母女拘謹地站在下鋪床邊,不敢貿然侵占這張整齊的床鋪。
女人見了酒時,兩隻手更是攥在一起,不知該如何安放。
「抱,抱歉,我們,我們可能要......」她似乎遭受過重大的精神打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說兩句話,哭腔就溢了出來。
「明白明白。」酒時立即施法打斷,手忙腳亂地把枕頭邊上放的雜物拿走:「我馬上收拾東西,這兒暫時是安全的,你們放心住著。」就怕遲一步,對面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東西不多,就幾身訓練服,還有一些日常洗漱用品。
酒時從柜子里拿出背包,將衣服團成一團塞進背包。
可這背包也不知道什麼毛病,明明發給他們的時候還能裝下這些東西,拆出來之後就塞不回去了。
她的動作越發粗魯,女人猶豫著朝她伸手:「我幫你。」
一雙操勞過度的手從酒時手裡接過衣服,往空氣中一抖,然後一件件疊整齊,捲成一個花卷的模樣。
見酒時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侷促:「這樣可以節省空間,衣服也不會太皺。」
說罷,她把卷好的衣服一件件塞進背包,這包立馬就聽話,把所有的東西裝了進去。
「謝謝啊。」酒時嘆為觀止,感慨這位女士的巧手。
走之前,怯生生躲在一旁的小女孩忽然拽住她的手:
「姐姐,我把阿諾忘在家裡了,沒了阿諾我睡不著覺。」
女人大驚失色,幾步沖了上來,把小女孩拽回身後,臉色慘白:「對不起,我家小孩不懂事,您去忙您的就好,不用理她。」
酒時笑笑,表示不用在意,她蹲下身子和小女孩平視:「阿諾是你的玩具嗎?」
「不是,是我們家的小狗。」
活物在外,凶多吉少。
小女孩雖然不懂,但也能從周圍人的氛圍中感受到凝重,她知道她可能見不到她的阿諾了。
「你想見它嗎?」
小女孩抓著媽媽的大腿,重重地點頭:「想。」
她眼中的純粹讓酒時不忍破壞:「那好好聽媽媽的話,在這裡好好生活,等到外面的事情結束了,你就可以出去見阿諾了。」
「等我出去了,我還能見到它嗎?」
希望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它總是讓人心有奢望,又讓人在追逐的過程中無數次崩潰,但如果沒有希望,人又難以捱過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