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祈保持著微笑,「我沒事。」
才怪。
「是餓了嗎?」沈晚霽放下手機,「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吃飯去吧。」
「好。」池祈僵硬的站起身,同手同腳的跟在後面,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他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穿過熟悉的石子小路時,沈晚霽突然停住腳步,盯著斜前方擰起了眉毛,表情是從未見過的凝重。
池祈順著視線望過去,也嚇了一跳,因為他看到疑似有人在跳樓。
*
醫院的頂層,簡棲半條腿懸在空中,他抬手放在額前,擋住耀眼的陽光,神色淡漠的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姿勢,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跌落下去。
宋牧弛卻毫不在意,往前走了兩步,像是在逼迫,輕嗤道:「簡棲,你哪來的臉出現在這裡的?」
「因為你,阿遙小腿骨折,至今還躺在床上,連高考都沒能參加,你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永遠也改不了惡劣的性子。」
簡棲沒有反駁,只淡淡的撇他一眼。
「你跟我過來。」宋牧弛被他的表情激怒,氣沖沖的拽住他,「去阿遙的病床前,跪下來向他道歉。」
簡棲被拽的踉蹌,掙扎間,廉價的衣服扯去了半截,裸露出的皮膚上面是醒目的疤痕:「想要我跟他道歉,不可能。」
「我沒有你這種狠毒的弟弟。」宋牧弛揚起了手,又放下,攥緊了拳頭,似乎忍耐到了極致。
簡棲看著他,不躲也不避,「你忘了是你們把趕出家的嗎?」
宋牧弛臉色驟變,像被人抓住了致命的把柄。
簡棲平靜的陳述事實,「早在兩周前,我就已經徹底和你們宋家劃清界限了,我沒有哥哥,更沒有父母。」
心臟有異樣的情緒傳來,隨即被氣憤替代,宋牧弛的語氣含著慍怒,「好極了,你既然記得那麼清楚,那應該也沒忘記,我讓你永遠也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哦,我當然記得。」
「可是憑什麼呢?」簡棲問,「我憑什麼要躲著你們?」
「憑你薄情寡義,為了一己私慾,傷害無辜的人,你難道就不愧疚嗎?深夜驚醒時不會覺得喘不過氣嗎?」
簡棲笑了,但笑容並沒有在臉上蔓延,嘲諷又不屑,「宋牧弛,原來你知道我睡不好覺啊。」
你明明知道,卻仍由……
片刻後,簡棲收了神色,緩慢直起身,為曾經期待的親情傷心,不值得。
宋牧弛的每一句話,都在不斷的證實,那個早就明白的事實。
以前的他會因一句否認自怨自艾,但現在,他不會再被冷言冷語傷害了。
「宋牧弛,我告訴你。」簡棲說:「宋若遙沒能參加高考,完全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咎由自取。」
男生的瞳孔很淺,看人的眼神卻總是帶著倔強、不服輸,渾身裹著刺,誰碰他都會被扎的鮮血淋漓。
宋牧弛自認宋家待簡棲不薄,將他尋回後,更是小心翼翼的照顧,阿遙有的,簡棲一樣也不少。
更何況阿遙體弱,作為哥哥,對他多幾分關心是理所應當的。
阿遙心地善良,從未表現出對簡棲的不滿,一直嘗試著幫助簡棲融入家庭,甚至傻傻的故意疏遠他。
宋牧弛閉了閉眼,沉聲道:「十八年前,幸好留下來的是阿遙。」他單方面下了定論,「簡棲,是你對不起阿遙。」
狂奔而來的沈晚霽恰巧聽到這句話,精準捕捉到瓜的氣息,她的耳朵迅速支起來,徒手摁住池祈的腦袋,往牆壁一貼,把他給壓住。
「……」
池祈扭扭頭,換了個舒服的角度,好奇的伸長脖子,看清當事人的臉後,他略微停頓了一下。
嗯,簡棲?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有人給池祈解答,爭吵還在繼續,他只好放輕呼吸聲,默默的吃瓜……不是,尋找事情的真相。
「我對不起宋若遙?」簡棲知道宋家人面目醜陋,卻沒料到他竟虛偽到了這個地步。
「在宋若遙頂替我,當無憂無慮的小少爺時,我被楊琦打的遍體鱗傷,為了賺學費上學,一天打三份工。」
「你怎麼不說楊綺對不起我?」
【奇怪,簡棲竟然是宋家的真少爺,宋家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流露?】
「楊綺犯下的錯與阿遙有什麼關係?無論你以前受到多少不公,可阿遙是無辜的,你不應該遷怒於他。」
【這話說的難聽,我不愛聽。翠果,打爛他的嘴!】
池祈吐槽了兩句,轉頭發現沈晚霽聽得認真,注意力並不在他的身上,悄悄換了個姿勢,斜靠在牆壁上,迅速的腦海找對應的片段。
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