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那邊的天空是不是艷陽高照。」唱到副歌,楚寒掃出一陣綿密溫柔的和弦。
趙雪妮隨著和弦輕輕搖晃腦袋。
柔緩的旋律混著充滿思念的歌詞,讓人心底也跟著柔軟。
「姐姐,若我能再見你一面……」楚寒戛然而止來了個切音,似乎故意停頓。
「……該有多好。」
寂然數秒後,又是一陣大開大合的掃弦。
音樂沒完,台下掌聲如潮。
楚寒在掌聲中對著話筒說,「詞曲,許漠。」
趙雪妮身邊的沙發陷落了一下。
她身子歪到一邊,撐著胳膊抬起頭時,許漠頭也不回地走了。
甚至沒拿吉他包。
她下意識站起來,胳膊卻被拉住。
「別去。」
拽住她的那隻手筋骨分明,極有熱度,意識到不是喬詩語後,趙雪妮驚異轉過身。
楚寒是從台上一步跳下來的。
扯住她時,他肩膀還掛著吉他,胸口因劇烈動作上下起伏。
「別去。」楚寒盯著她又說,「許漠需要一個人靜靜。」
「你是不是有病?」趙雪妮甩開他。
楚寒被她推得往後趔趄一步,原本熱切的神情轉而變冷。
「我有病?你想自討沒趣就追吧,反正你在許漠面前犯賤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沉默片刻,趙雪妮從上往下掃視著這個幾乎是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生命里的陌生男人。
楚寒說的話並不讓她生氣,她只感覺荒唐,「你不是有病……你是傻逼吧你?」
她背上吉他包大步追了出去。
「你倆……什麼情況啊!」正喝著小酒的喬詩語眼睛都看直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罵醒你這個戀愛腦閨蜜?」楚寒從頭頂取下吉他,往沙發上不耐煩地一扔。
鍵盤手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寒哥,漠哥他……還上台不?」
「我他媽怎麼知道!」楚寒抄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重重一杵杯子,「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還他媽惦記,唱首破歌也能踩他紅線,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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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雪妮跑出酒吧時左右一張,街道空蕩蕩,她心裡莫名有點兒慌。
讀高中時就聽說許漠有個姐姐,和他感情非常深,但似乎……
印象里,許漠有一陣老是請假。
他請假,班主任老徐不敢不批。只是請的次數多了,學校里漸漸流言四起。
有人說許漠的姐姐為了一個男人和家裡決裂,離家出走再也沒回來。也有人說許漠姐姐神智不清,被家裡人送到縣城精神病院去治療,許漠每回請假都是去看她。還有人說,許漠他姐早就死了。
許漠應該為了紀念姐姐寫的那首歌,楚寒讓她別多管閒事其實有一定道理。
人一旦被勾起悲傷的回憶,都希望獨自呆著消化情緒。
可她隱約覺得,這時候的許漠需要自己。
他的世界曾經是一塊堅冰,直到這次重逢,堅冰好像裂開一絲縫隙,陽光透了進去。
他會做曲奇餅乾,會餵流浪貓,會攝影,會把自己隨手拍的風景發到朋友圈。
這些看似日常的小事,組成了一個更真實也更有魅力的許漠,不再只是她左手邊不苟言笑的冷臉學霸。
他的袒露源於什麼,對她有好感,還是單純寂寞?
趙雪妮不願深究。
春天到來的時候,冰山也會融化。
「許漠,許……」她走到沒有光的院子角落,突然被牆角站的直直的黑影嚇了一跳。
許漠仰頭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
他在黑暗中嶙峋的側影有種苦苦求索而不得的悲涼。
聽到趙雪妮的腳步聲,他緩緩轉動脖子,淡淡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