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妜深眨了眨眼,回頭問葉凌深:「著火了嗎?」
「有人點了迷香,殿下將我們救了出來。」葉凌深扳住他的臉在他太陽穴按了按,痛的他大喘氣,好不容易才推開。
葉妜深朝宮循霧看過去,黑暗的天空正在往湛藍過渡,宮循霧在憂鬱的光暈里默不作聲,葉妜深覺得他像一頭從冰封的深潭破冰而出的類人形怪物。
葉妜深放任想像把他重新勾勒,頭頂長著掛霜樹杈形犄角,一頂冰晶做的王冠卡在犄角之間,額角和兩腮長著淡藍色鱗片,雙眸是兩方縮小的潭水,幽深又冷漠,麻木又孤寂。
「你在想有哪位兄弟子侄想謀殺你嗎?」葉妜深忍不住開解他:「沒有這回事。」
宮循霧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他在跟自己說話,抬起頭會看他。
葉凌深忍不住悄悄在弟弟腰上掐了一把,低聲提醒他:「別亂說話。」
「他們是來殺我的。」葉妜深眼神平靜如水:「你別難過。」
…
宮循霧眼神一滯,似乎覺得不可思議:他覺得我在難過,他居然在憐憫我。
第7章 第柒章
葉凌深騰的站起身,徒然失去支撐的葉妜深倒在了草堆上,順著葉凌深的目光看去,剛熄滅的那堆廢墟居然復燃。
沒辦法葉凌深和宮循霧只能繼續滅火,溪流就在不遠處,但有一叢灌木會阻礙葉妜深的視線。
他坐在草堆上,心想自己要不要也去幫忙,後來又覺得算了,他頭還很痛,而且沒準兒就要死了,現在可以無恥的享受一點清閒,旁觀一些麻煩。
沒一會兒火被撲滅,遠方天際泛起了魚肚白。
葉凌深丟掉水桶過來找他,重重的把自己砸在草堆上,抱著他一起躺下,疲倦的說:「來,哥摟著你睡覺。」
葉妜深有點無語,「房子都燒沒了。」
「房子沒了也得睡覺。」葉凌深按住掙扎的他,滿不在乎的率先閉上眼睛。
雖然兄長的環抱很舒適,被連帶兩條手臂一起箍在懷裡也很有安全感,但他不困,葉凌深的命令也沒有催眠效果。
他微微偏了偏頭,站在那裡的宮循霧正在看他,說不出是什麼神情。
不過葉妜深猜想,宮循霧也一定因為葉凌深的忽視感到無語,人家不僅是祁王殿下,就算忽視親王爵位,他好歹也算他們的長輩。
更何況前不久葉凌深還因為偷竊貢品而被宮循霧親自抓包,居然一點顧忌都沒有。反而是葉妜深代替他感到尷尬。
宮循霧什麼都沒說,轉身走進了晨霧繚繞的森林。
葉妜深對他會回來深信不疑,他不僅連告別都沒有,還把馬丟下了。
天亮後葉凌深睡夠了,他在晨光中眯著眼醒來,拍拍懷裡的弟弟,問道:「你沒睡?」
「我害怕。」葉妜深語氣很差。
葉凌深站起身抻懶腰:「你怕黑啊?」
葉妜深舒出一口氣,語氣幽怨:「我怕睡著了有人殺死我。」
他拍了拍被葉凌深的擁抱了半個晚上,擠壓出很多褶皺的衣裳。
「生氣了?」葉凌深完全沒把他說的話當回事,一個侯府行末的小公子,就算是家族內部鬥爭,也該是殺老大葉元深。
昨晚他們老二老三出來過夜,老大還在家中,如果這樣算倒像是葉元深殺他,不過還是輪不到葉妜深一個未及冠,還在惹葉侯爺暴怒動家法的臭小子。
葉妜深推開他的手:「我要回去。」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被折騰的有點凌亂,這點狼狽讓他的美貌多了一點可親近的感覺。
葉凌深覺得,此時此刻弟弟可愛的很,不像他剛從南詔回來那日,弟弟身上散發出的疏離氣息惹得他很不高興。
「好好好。」葉凌深答應他:「現在就回去。」
旁邊拴在樹上的馬吃完了草,打了個響鼻。
葉凌深看過去,眼睛放出光,「祁王殿下給我們留了馬,我小時候沒白喚他一聲小舅舅。」
他把馬牽過來,又拉葉妜深過來上馬,葉妜深繃著臉站在旁邊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