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深把湊過來的滿臉寫著疑問的臉推遠,「當然是你有意思,祁王在你床前守著你不樂意,五皇子不在你床前守著你也不樂意。」
「沒見過你這種兄長。」葉妜深往旁邊挪了挪,與他拉開距離:「上趕著編排自家弟弟與別的男人,大哥就從來不會。」
馬車向前行進,在一處路口突然被闖過來的一些食鋪夥計逼停,在車裡的人不知道外頭的情況,只是被戛然而止的慣性摔向前。
葉凌深還好,扶著轎壁穩住,葉妜深就沒那麼有經驗,整個人摔脫了轎凳,撲在了葉凌深伸長的腿上。
第一想法是有人劫轎,葉妜深來不及顧自己磕痛的腰,迅速爬起扎進兄長懷裡,壓低聲音又急又怕的顫抖:「他們來殺我了!」
「你…」葉凌深一頭霧水,總之先把弟弟抱緊,「三妜!你冷靜些,沒人要殺你。」
葉妜深戒備的在轎窗和轎門處來回盯,若他是只小兔子,便能看見他兩隻耳朵也在緊張的抖動,不放過外面一點細微。
葉凌深還處於酒後的倦怠遲緩中,有些焦躁的吼了一聲:「誰在外面,敢攔侯府的車轎?」
「侯府?」「是忠順侯葉家的馬車嗎?」「要不咱們說認識他們家三公子吧…」
外頭嘰嘰喳喳商量的聲音傳進來,葉凌深低頭看向葉妜深:「好像是你那些江湖朋友,你不出去看看?」
見葉妜深面露疑惑,葉凌深笑問:「你忘的倒是乾淨,連他們都不記得了?」
原著葉妜深是有些江湖俠義之氣的善良小太陽,有些江湖朋友也很正常,葉妜深開轎窗往外看,一張年輕的圓臉注意到他,驚喜道:「妜哥哥!」
他們穿著暗色布衣,每個人都提著食盒,是給一處辦酒席的人家送小食。
圓臉年輕人把食盒塞給趕車的小廝,跟葉妜深說:「這是主家送的喜餅,蜂蜜菱角餡兒的,你拿去嘗嘗!我們還得送一趟,就不相互耽擱了,等你得空來找我,前日我抓的蛐蛐兒還給你留著呢!」
年輕男人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大人拉著走了,一行人都笑的喜氣洋洋和葉妜深揮手告別。
葉妜深愣愣的與他們揮手,小廝把食盒遞進來,邊角有些損壞但不耽誤使用的竹木食盒,打開裡面是一盤寫著紅雙喜的餅,有些發灰的麵餅被煎的正反有一點點焦,肯定不如侯府的點心做的好看,但仍然是很有食慾的尋常人家氣息。
「感天動地呀。」葉凌深像是揶揄:「連你口中的'人生知己'都忘乾淨了,還記得我這個便宜兄長,我是不是得謝謝你?」
葉妜深看著食盒發愣,想起來夢中病床上的「自己」,不太確定那只是個混亂的潛意識碎片,還是看到了原著葉妜深與他互換身份後的場景。
「你還真是好人緣。」葉凌深拿了個喜餅掰成兩半:「我還以為那些刁民只會坑你錢呢,沒想到也有回報,二十兩銀子換一盒喜餅,你覺得高興就隨你吧。」
他說的顯然是原著沒有提及的過事,葉妜深能揣測出個大概,他看著手中被塞的半個喜餅,發現自己現在得到的所有,親情甚至喜餅,都是借了'葉妜深'的光。
如果那個夢境是真實景象,他已經有點覺得抱歉了,自己原本的人生實在沒什麼溫情和便利可言,也不知道'葉妜深'要怎麼辦。
沒有得到過愛的人配得感基本為負數,葉妜深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有種當了小偷的侷促,可憐的讓人心疼。
葉凌深把他摟到懷裡:「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葉妜深揉了揉太陽穴:「祁王真的很奇怪。」
葉凌深只是笑,揉他的臉像是揉麵團,告訴他:「有美貌如此,你以後還會見到很多怪男人。」
第13章 第拾叄章
葉妜深再醒來時朦朦朧朧聞到一點油香氣味,翻了個身發現身邊放著食盒,低頭看看喜餅遍布滿床。
意識逐漸回籠,他想起來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又被馬車顛簸的返上來了一點酒勁,好像還抱著郡主的手叫娘親,說自己現在好幸福…
葉妜深有點臉熱的窩進枕頭,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不過這枕頭太高,他早就覺得不舒服。閒著無聊把一邊的線用簪子挑開了,倒出來了大半的粟米和棉花。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問侍女要了一塊布和針線,寢衣都沒有換,窩在床上縫了一早上的枕頭。
從小衣裳破了他要自己動手打補丁,因此他的針線活不錯,線腳緊密順暢,新枕頭做的比原來寬一些,沒有再填充粟米和藥材,而是填滿了棉花和一點清新氣味的香料。
按照太醫留的方子,閬中來給葉妜深上藥,得知他昨日飲酒,又叮囑幾句不能飲酒,於是上藥的日子又都延續一段時間。
脫離了原來的世界,葉妜深身上少了生活困頓的壓迫感,從前總覺得一旦停下來就會被一個無形的怪物追上,弄的滿身狼藉,然後被恥笑,而現如今侯府高高的院牆隔絕了這種被隨時審視的窘迫。
他偶爾也會因為自己在被追上中而感到憂慮,甚至有點提防身邊進進出出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