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悶著頭想了一陣卻沒頭緒,忽然對面身形高大的男人動了動,他微微往前傾身,伸手抓到了蘇幼儀放在腿上的手,放在掌心。
「手這麼冰,給你備的粥吃了嗎?」!
她的指尖微涼,被溫熱的掌心包裹住,蘇幼儀像被火焰燙到一樣,瞬間收回手,脫離那溫熱的觸感,心撲通跳個不停,比小時候打碎老夫人屋裡彩瓶那次還要驚慌。
這和上次擦藥不一樣,這次是毫無準備、毫無理由的觸碰,她無法習慣平日裡矜貴端正的兄長如同平常夫妻那樣與她牽手共話。
緊接著是許久的沉默,在她驚慌的目光里,江遲序重新坐得端正,那隻摸過蘇幼儀手的修長手掌重新老老實實放回腿上。
像一隻出門遊獵一圈一無所獲委屈歸來的野獸,重新安靜趴在窩巢內。
「抱歉,兄長,我——」蘇幼儀現在甚至想把手重新塞回江遲序的掌下。
「無妨。記得把粥喝了,早點睡。」說完,他起身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幼儀竟覺得他的背影有些許落寞。
鶯啼楊柳,大清早的晨光將郡王府籠罩。
江遲安橫豎睡不著,大清早起來便往築春閣跑,昨日夜裡母親攔著,他沒法過來,如今誰都別想阻撓他,他定要問個清楚!
不曾想,有人比他更早。
他遠遠就看見江遲序站在築春閣門口,晨光微熹,萬物朦朧,兄長拎著食盒,他的側臉隱在晨霧中,投過來的目光冷冽。
目光交接的一瞬間,他頓住腳步轉身離開。
看來今日不宜來找蘇幼儀,他還是先去找靈娘,等蘇幼儀和兄長鬧得不可開交要退婚,他再站出來,更省力些。
憋著一肚子氣,江遲安跳下馬車走到小院裡,靈娘還在睡著,他也沒收著聲音,大步走進屋自顧自倒茶喝水。
靈娘這才聽見聲響,緩緩起身由小丫鬟伺候著穿衣洗漱。
片刻,靈娘揉了揉江遲安的肩膀,坐在他身旁繡凳上。
「公子,今兒怎麼來的這樣早?」她有些高興。
江遲安沒看她,「還不是昨日宮宴!江遲序把我和幼儀的婚事搶去了!」
「什麼?」
「我看他就是早有預謀!我說呢,那時候打探到你有身孕在府外養著,他怎麼還巴巴的來找我問清楚。」甚至還打了自己一拳。
「幼儀膽子小,性子軟,此時不知道讓他怎麼拿捏呢!」
「這......」天上掉餡餅了,靈娘有些被砸懵了。
「不論如何,這婚事是我的就是我的,誰都別想搶走!」江遲安恨恨再喝一杯茶水,心頭火氣才消掉一些。
「我的公子,您是說,世子爺在宮宴上搶了蘇幼儀?」靈娘再次確認。
「若不是我親眼看見他抱著蘇幼儀,我也不信。」
靈娘第一反應竟然是,蘇幼儀不過是個孤女,竟然配得上世子爺?
她心思百轉,斟酌道:「這,蘇小姐身份有些低,郡王妃竟也同意?」
「身份低?身份算什麼?身份高低難道還多了少了胳膊腿不成?」江遲安皺著眉看她。
靈娘自知說錯了話,要知道,江遲安是從小泡在富貴鄉長大的公子哥。
他自然不知道,身份高和低的影響,可比多了少了胳膊腿厲害得多。
而自己說這些,只會叫江遲安覺得庸俗。
「你看看我,嘴笨不會說話。」靈娘笑,「你是最懂我的,我從不在意這些身份。」
她接著道:「只是從前就聽街上人說,郡王府高門大戶,今後娶進來的媳婦恐怕也是名門貴女,所以......」
江遲安鄙夷道:「母親從不在意這些,對待京都
貴女也都一視同仁,哪來的風言風語?」
靈娘被這話說得心馳神盪,她沒見識過這麼高的門第,她家落難前,不過是縣官,家裡叔叔伯伯甚至自己爹爹,若是看上些美貌的孤女、伶人,收入房中也是有的。
或許,高門大戶也是這樣,也看淡這些,一視同仁。
她自覺容貌上乘,若是今後被郡王妃看重,說不定在郡王府有另一番機遇。
靈娘覺得,蘇幼儀勾搭上世子爺,實在是老天爺在幫她。
「還希望今後入郡王府,能讓郡王妃看得上眼。」她裝作落寞,盼著江遲安溫聲細語哄哄她。
可是她忘了,江遲安此刻正煩著。
江遲安道:「我勸你入府後還是少在我母親面前晃,她最煩妾室。」
「這...我也是為江家開枝散葉的功臣,而且從前家裡也是清白做官人家難道去郡王妃面前伺候的機會都沒有嗎?」靈娘也有些生氣。
再怎麼樣,她難道不比蘇幼儀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