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沈新等太久,燕景帝便說道:「起來吧。」
「謝陛下。」沈新站直身,眼睛呈四十五度看向地面。
「可知今日叫你來是何事?」燕景帝繼續問。
「回陛下,想來是前日之事有了進展。」沈新拱手低頭道。
如果他一直在上京當官,每日都得跟這個那個行禮,幾年後脊椎和眼睛會不會出現問題,他心裡出神地想。
「不愧是狀元,猜的不錯。」燕景帝哼笑了一聲,他給了一旁的公公一個眼神。
公公適時開口道:「狀元公丰神俊朗傳遍了整個皇宮,那個宮女就鬼迷心竅妄想攀高枝,這才央求了她的表姐梅才人找了這麼些人想演一齣戲想爬上狀元公的床,這才委屈了狀元公。」
全是鬼扯,龍椅上那個最高的枝不想攀,上京這麼多權貴子弟不想攀,倒想攀他了?
這些老東西博弈拿他做筏子,而他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沈新心中一沉,面上做恍然大悟狀,連忙感激道:「原來如此,多謝陛下查明真相還微臣清白。」
燕景帝輕咳一聲,「行了,無事就退下吧。」
燕景帝身側的公公適時走到沈新旁邊,手裡還舉著一個托盤,他笑道:「陛下知道狀元公受了驚訝,這是特意賞賜給狀元公的紋銀千兩。」
「多謝陛下。」沈新一臉感激道,打發叫花子都比這多多了,「微臣告退。」
出了皇宮,沈新也沒了來時騎馬的待遇,他抱著一兜紅布包好的銀子走回了家。
到了家,兩個巡檢司的人正在門口等著他,見到沈新,他們立馬上前抱拳問好,沉聲道:「沈狀元,陸大人有請。」
第139章
「小李子, 你覺得今年的新科狀元怎麼樣?」燕景帝閉目養神,不經意間出聲道。
不遠處的檀香白煙裊裊,李公公面色不變, 毫不慌亂, 他斟酌片刻說:「沈狀元不論學識還是氣度都不輸人, 若是能生在上京, 想必早已是無數妙齡女子的心上人了。」
言下之意,出身差了點。
燕景帝輕笑一聲,「你眼光毒辣,不減當前。」
這個沈新培養好了就是比陸正清還趁手的刀, 他的軟肋可比陸正清軟和多了, 就是得多磨磨, 才能更加趁手。
「陛下謬讚。」李公公也跟著輕笑, 還拍了一句馬屁,「這些年在陛下身邊看得多了, 聽的多了,耳濡目染看人自然就准了。」
燕景帝「呵呵」一笑, 繼續參悟他新得的上清內丹轉心經。
沈新把銀子放好就跟著兩個官兵去了巡檢司,進了陸正清私人休息的房間。
炕塌、公案、一張木桌,四把椅子,一套茶具, 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杜明凌。
看來是場鴻門宴,沈新掃了一眼屋內布局又收回視線, 「沈新參見陸大人。」
陸正清靜坐在一張不大公案後,眼皮微抬看向來人,「坐, 快嘗嘗這茶怎麼樣?」
「謝大人。」沈新跪坐在了陸正清對面,端起茶輕輕咂了一口,「入口苦澀,餘味甘甜,口感綿長,好茶,不過晚生沒喝過太多好茶,品不出來這是什麼品種。」
陸正清笑了一下,「這是明凌帶過來的,蘇杭府五百里加急送過來的錦山茶。」
錦山茶,采自深山錦山生長了幾百年古茶樹的嫩芽,又由技藝嫻熟的大師通過數十道複雜工序的製作而成,每年也只得幾十兩,多少人趨之若鶩,價格也水漲船高。
沈新摸著茶杯的手一頓,慢悠悠道:「那我是沾杜兄光了,這比人命還金貴的茶是值得人細細品味。」
杜明凌深呼一口氣,假裝聽不到沈新話語裡的陰陽怪氣,他語氣平穩道:「沈兄,今日我借陸大人之勢邀你過來,是有事相商。」
一日不見,杜明凌看上去倒是憔悴不少,沈新微微一笑,「什麼事?說來聽聽。」
「沈兄內人一事我深感抱歉,好在沈兄內人完好無傷,但我夫郎已有身孕,此番受驚過多差點小產,如今正在府內養胎,還希望沈兄可以看來孩子無辜的份上,網開一面就此撤案。」
杜明凌的眼神和語氣都很誠懇,但連起來的意思卻不是那麼回事了。
沈新笑了一下:「杜兄覺得在我眼裡一個陌生人家未出世的胎兒,比我家內人的命更重要?」
陸正清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茶,仿佛聽不見沈新和杜明凌的對話,沈新可不想他這麼輕鬆,緊接著他就問陸正清:「陸大人覺得呢?」
陸正清見杜明凌被刺激的雙臉通紅,他把茶杯放在木桌上,淡淡道:「昨夜南伯淵在牢里已經自殺了,死前曾留下血書,積雲巷一案是他主謀,之前的攀咬不過是想找個替罪羊,如今驟然悔過,願以死以證清白。」
南伯淵死了?沈新眸色一頓,行事如此乾脆利落,動手毫不留情,一點也不像杜府的風格,也是若只是杜侍郎恐怕也請不動陸正清當說客。
行啊,先禮後兵,雙管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