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如餓死鬼投胎一般,幾個人烏壓壓的上來就要搶。
明明她已經雙手把東西奉上了,可這些人還是不肯放過她。仿佛把她打一頓,他們的日子就能好過一些一樣。
這似乎成了他們黑暗的生活里唯一能討到的一點樂子。
她就要凍死在那個雪夜裡。
本該是很冷的一個晚上,可她莫名的卻覺得整個人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
是誰在她旁邊烤火嗎?
她想讓那人把火燒的小一點,再烤就要熱死人了。可是她喉嚨卻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是裘竹把她撿回去,救了她一命。
他說,這是神意,是緣分。
可白洎殷知道,這世上再沒有比她還好拿捏的人了。她沒有身世,沒有親人。甚至只要給她一碗白粥,或是一個饅頭,她就會對這個人言聽計從。
白洎殷拉回思緒,輕輕掖了掖顧扶硯的被角。
她再清楚不過眼下顧扶硯是個什麼感覺了。
只是她聲線卻不大見波瀾,「要喝水麼?」
迷糊間,床上那人好似聽懂了一般,輕輕「嗯」了一聲。
白洎殷笑了一笑,轉身去拿杯子了。
她伸手觸了一下茶壺,指尖傳來溫度。
她心緒稍定。
這些人雖不敢自作主張,但到底還是給顧扶硯備了熱水。
白洎殷拿了茶杯,一隻手將衣擺輕輕一提,隨即坐到床邊。
一隻手穿過顧扶硯的後背把人輕輕扶了起來。
第5章 授詩書
等真的觸碰到顧扶硯的一瞬間,那陣骨頭硌在手臂上傳來的不適讓白洎殷不由得暗暗心驚。
這孩子很輕,很瘦,甚至說是皮包骨也不為過。明明像是一層紙片,風一吹就散了,可卻偏偏活下來了。
白洎殷保證,這絕對是她這麼多年來善心大發發的最大的一次。
即使她的目的並不存粹,但不能否認的是,有一瞬間她確實是動了惻隱之心。或許是因為她在顧扶硯的身上,好似也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寂靜的夜晚,幾縷經文絲絲環繞在床邊,指引著沉睡的人步入夢鄉。
等顧扶硯醒來時,便覺得四周被一股淡淡的馨香纏繞著。
那味道似是梅香,又說不上來。
他強撐著床板坐起身,一轉頭便見到這麼一副情景。
少女趴在床邊,一張臉睡得通紅。羽扇般的睫毛偶爾撲了兩下,瀑布般的長髮蓋住了光潔的後頸,隱隱露出幾塊白皙。
他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蜷,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直到房門被敲響,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白洎殷抬起頭,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卻見顧扶硯已經坐起,一雙眼睛牢牢地注視著她。
白洎殷動作一僵,轉身去開門了。
婢女端了食盒,先是向白洎殷行下一禮,緊接著將食盒輕輕擱在桌上。把裡面的飯菜依次取了出來。
白洎殷見著那上面泛著的油光,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大病初癒又餓了太久的人,真把這些東西吃下去也是要命了。
白洎殷問:「有粥麼?」
那侍女柔聲道:「回大人,廚房備了的。」
「端了白粥來。」
那婢女面上微微疑惑,但還是恭敬道:「是。」
白洎殷看了一眼顧扶硯,眼底閃過一絲促狹。她轉過頭,自顧自的動了筷子,沒再去管他。
她餘光能感覺到床上一道目光一直注視的這邊。可看得卻不是食物。
直到那婢女去而復返,「大人,粥。」
白洎殷輕輕擱了筷子,「端給他吧。」
「是。」
等人都走光了,白洎殷回頭去看顧扶硯。卻見這孩子明明很餓,卻還是頗為涵養的拿著勺子小口小口的舀。
那模樣看起來極為乖巧,像只矜貴的貓,哪裡還能看出初見時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
白洎殷勾了勾唇,走近了些。
顧扶硯似是注意到來人動作,他已經停下了手裡動作,抬起目光看著她。
白洎殷款款坐到凳子上,「你叫什麼名字?」
床上那人安靜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