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昭的臉色發紫,秦舟的眼神那樣冷,讓他一瞬間想起他剛見到這個人的時候。
他絲毫不懷疑,秦舟是真的可能殺掉他。
「可以啊,」秦之昭獰笑著,「不過你猜我死了,那群人會怎麼對付喬淮生?」
「連你都被抓進去……」
秦之昭笑起來:「恆盛如果真的出了事,他的那個便宜父親,會不會保他?」
垂在身側的手指顫抖,攥緊的指骨讓戒指嵌入血肉。
秦舟看著秦之昭噁心的、令人生厭的臉。
他其實比誰都清楚,他和喬淮生之間到底是怎麼分開的。
*
「我不需要叔叔。」顧舟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
對面秦之昭的眼神冷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剛剛那副笑盈盈的樣子:「沒關係,叔叔知道,是我沒能及時把你找回來。」
「但是當年你堂哥出事之後,我的腿也斷了,這才耽擱了這麼久。」對面的秦之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他想要偽裝的時候很容易讓人覺得斯文友善,「但是小舟,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秦之昭望著秦舟,目光裡帶著幾分懷念和憎惡,「你跟你堂哥年輕的時候長得真像。」
顧舟垂眸看了眼面前的手機——不知如何,喬淮生今天還沒有給他發消息。
眉頭隱隱皺起,面對秦之昭也多了幾分不耐:「所以呢,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叔叔想見見你。」秦之昭語氣溫和,「畢竟秦家現在也只有你一個小輩,人到中年,總是想看著身邊有個孩子。」
秦家唯一的繼承者,甚至有可能在秦之昭死後得到全部的縱韁,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割捨的誘惑。
但是顧舟連想都沒想:「不用了。」
他說:「我有家人了。」
他跟喬淮生在一片狼藉中出逃,各自捨棄了一切。
他們只有彼此,也只會要彼此。
秦之昭輕輕地笑了聲:「沒關係,不用對叔叔這麼抗拒。」
「再說了,不想見見你爸爸媽媽嗎?」
察覺到朝這裡靠近的人,秦之昭將手中的照片推出去:「你看,這就是你父母,當時他們出事的時候你剛剛一歲,家里正要準備你的周歲宴,就……」
照片上的女人溫柔漂亮,男人凌厲英挺的眉眼與顧舟有幾分相似。
只一眼,秦舟就確定秦之昭說的是真的。
原來他也是有來處的人。
餘光瞥見朝這裡望來的喬淮生,秦之昭推了推眼鏡笑起來,是一副愉快舒適的閒談姿勢:「你爸媽如果知道你現在長這麼大,一定會很高興。」
顧舟輕輕地笑了聲。
他爸媽如果知道他現在長成這樣,估計首先應該是失望吧?
只是……顧舟看著照片上兩人手指上一模一樣的戒指和幸福的笑。
那種想要跟喬淮生組建家庭的感覺更加強烈起來。
還要怎麼才能親密一點呢?要怎麼才能將他烙印在身上呢?
不如把他們的名字寫在一起,就算是死亡,也應該被並列。
而不是像他這樣,被孤零零地留下來。
「你也很想他們,是吧?」
秦之昭微微湊近,一副長輩的姿態,旁邊的喬淮生消失了,他勾了勾唇角:「小舟也有喜歡的人了吧?」
顧舟抬起頭,眼神一瞬間變得凌厲。
那是秦之昭第一次見到顧舟這個眼神,像是從泥堆里爬出來的惡犬,充滿警惕與戒備,仿佛因為一個人,就能不要命地去廝殺。
「別誤會,」秦之昭輕輕地撫了下腕錶,「我只是想到,你父母如果能夠見到,應該會很開心。」
「秦之昭,」顧舟冷冷地叫他的名字,「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都說了,叔叔只是想來看看你,我……」
「如果我沒記錯,你讓下屬來做我的客戶,跟了我三天才來找我的,這三天我一直住在公司,」顧舟說,「但是你還是知道了他。」
想起這一點,顧舟不由自主捏緊了指骨。
「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好意,更何況,我只是你八竿子打不著的侄子,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也沒有那麼近吧?」
秦之昭笑了聲,垂眸看了眼顧舟緊攥的手,雖然他的氣勢依然強勢,但是畢竟還是個沒經過什麼的孩子,他越是警惕,只會越讓秦之昭覺得自己的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