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蕭的移情別戀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她給自己織造的美夢:
除了她早逝的爹娘,她得不到任何人無條件的愛。
原來她終其一生,追求的不過就是那一點偏愛,可是就那麼
一點愛,她前世至死也沒得到。
徐復禎捂住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霍巡怔怔地看著她,她是愛流眼淚,可是從來沒有在人前這麼悲切地哭泣過,秦蕭就把她傷得這麼深嗎?
他心裡鈍鈍地疼,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既有對她的心疼,中間又摻雜著幾分對秦蕭的羨慕:秦世子何德何能,讓她哭成這樣?
他取出巾帕來給她拭淚,徐復禎卻不願意拿開捂著臉的手,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她方才一時失態,滿臉涕淚的樣子肯定醜死了,才不要給他看到。
她抵在他懷裡,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緒,低著頭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這才重新抬起頭來看他。
剛哭過的眼眶泛著紅,鼻尖也染了幾許胭色,霍巡看得又是心疼又是苦澀:秦蕭怎麼捨得這樣欺負她?
「霍巡。」徐復禎鄭重地喊他的大名,「你答應我,永遠也不要背叛我。」
被背叛的滋味,她不想再嘗第二遍。如若那背叛是來自霍巡,她恐怕會比1回 更崩潰。
她泛著水光的雙眸看著他,目光中既盛著期盼,又帶著幾分惶然:諸如此類的諾言,秦蕭在談笑中不知跟她說過多少遍。然而霍巡,他總歸跟秦蕭是不一樣的。
他果然一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放心,我霍巡絕不負你。」
又下雪了。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庭院裡相擁的兩個人身上,那滿目瑞白就像彼此交換過的純淨真心。
夜裡下了一整晚的雪。
徐復禎掛念著霍巡明日一早的出行,夜間聽到雪壓斷竹枝的細響,憂心得一夜未睡。
次日東方未白之時,她便遠遠聽到駿馬的嘶鳴,連忙喚來菱兒:「去看看霍公子起來沒有。」
第58章
菱兒領命而去,不多時回來道:「小姐,霍公子早就出發了。」
徐復禎怔忪片刻。
他怎麼不跟她告別一聲就走了……或許昨夜已經是他的告別了。
徐復禎輕輕呼了一口氣,昨夜與他互訴衷情,她心中安定了不少,大不了明年三月再見。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叫錦英進來給我梳妝。」
錦英一邊用沾了木樨油的篦子給徐復禎梳髮髻,一邊透過鏡子打量她的神色。
徐復禎便問道:「你有話要說?」
錦英的心事被她點破,訕笑道:「真是什麼都逃不過小姐的眼睛。」
她昨夜被菱兒拉走,可她猜到支走她大概是小姐的意思,便耐著性子在亭子裡看菱兒舞了半個時辰的劍。
可是她到底是小姐的貼身丫鬟,要是真鬧出什麼事怎麼跟夫人交差?
借著這個機會,錦英便大著膽子道:「小姐既問了,奴婢就斗膽提一句。奴婢瞧著霍公子不是良配,小姐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
徐復禎聞言便抬眼看向鏡子裡的錦英,面色冷淡了些:「何出此言?」
錦英訥訥:「小姐,您連世子的門第都看不上,怎麼會看上連功名都沒有的霍公子?要奴婢說,除了世子,至少得是郡王世子那樣的門第才堪配小姐。」
徐復禎聽得錦英說霍巡不好,心中已是不悅;再聽她語氣里的挑挑揀揀,分明還惦記著當姨娘的事,不由生出些真心錯付的鬱悶來,語氣也跟著冷了下來:「你這番話,究竟是給我挑夫郎呢還是給自己挑主君?」
錦英連忙跪了下來,懇切地說道:「小姐明鑑,奴婢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小姐已經許了奴婢出去做管事娘子,難道不比在內宅做姨娘好多了?奴婢跟著小姐有好前途,自然不想著那些攀高枝的事了;可正是如此,奴婢以後不能時時在小姐身邊,所以才怕小姐跟錯了人,以後平白吃苦頭!」
徐復禎聽得她這番情真意切的辯白,不由心軟下來,扶了錦英起來,道:「錦英,我素來與水嵐最為親厚,可是這趟出門偏偏帶了你。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錦英低頭道:「請小姐賜教。」
徐復禎語重心長道:「你比水嵐多一分好勝心,多一分玲瓏心,所以我高看你一眼。這趟帶你出來,除了讓你幫著我做事,更多是讓你見見世面。你這麼聰明的人,若是只拘在後宅當姨娘,未免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