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公主輕蔑地說道:「怎麼,你想要這個?這樣的佩飾,不知道多少男人排著隊送我。想要的話,賞給你好了。」
說罷,素手一揚,那瑩潤流光的白玉佩劃了道弧線,墜進雨水沖刷出來的泥潭裡。
她施施然轉了個身,款步走向馬車,口中還悠悠哼著一句戲詞:「惟應和你悄語低言,海誓山盟——」
徐復禎怔怔看著那陷在泥地里的玉佩,仿佛被抽走全身的力氣,頹然跪在地上。
水紅色絲織綢緞的衣裙沾上雨水泥點,如同開敗的落英,徒然地與泥潭混在一處,了無生氣。
雨水不斷地沖刷著玉佩上的泥漿,剛露出一點潔潤的光澤,立刻又附上了濺起的泥點。
這是他父親所贈,最落魄的時候都沒有放棄的玉佩啊!
霍巡那麼看重的東西,要是他不願意,文康公主怎麼可能拿到手?
徐復禎不顧泥水髒污,伸手去撥拉那枚玉佩。
延齡眉壽紋樣上沾滿了泥水,她用袖子用力地擦乾淨,看著它逐漸恢復了原貌,心中卻漫湧上無窮無盡的悲切。
她想起他的溫言細語,想起他永遠帶著笑意的唇角,想起那溫柔又霸道的索吻,想起他的許諾,想起他懷抱里那清冽好聞的氣息。
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可是好像已經很遠很遠了。
他把他珍而重之的玉佩這麼輕易地獻給文康公主,就像公主隨意地丟棄這枚玉佩一樣,把她珍而重之的真心隨意地踩進了泥潭裡。
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徐復禎雙手籠著那枚冰涼的玉,抵在額頭失聲哭了起來。
她想起第一次在公主府見到他,他對那迴廊環繞的府邸熟門熟路;
他要衛隊,公主二話不說就借給他;
入夜時分,公主輦駕還隨意登臨他的宅邸;
這次進京,他跟她再無親密舉止,連她主動獻吻都避開了,他是為了公主避嫌麼?
他跟公主,難道真的……
既然薦了公主的枕席,又為什麼要來招惹她呢?
難不成真的只是為了在秦蕭那裡贏下一城罷了?
不然她有什麼值得他動心的地方?
他那麼多謀善斷的一個人,即使從雲端跌到泥潭,也有能力重回雲巔;
而她,一輩子困囿在後宅,被一個男人傷透了心。重活一世,竟還妄想讓另一個男人領著改寫命運。
她傻得這樣可笑,他怎麼會看上她呢。
戲本里虛構出來的情不知所起,是給未識情愛的少女羅織的幻夢;
她是重生過一回的人,是被男人辜負過一回的人,為什麼還傻傻地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愛她?
就因為那一場突兀的表白嗎?
她以為重生一世可以浴火涅槃,沒想到原來只是重蹈一遍覆轍罷了。
霍巡沒有害她,可是為什麼她此刻心中比前世秦蕭背叛時還要悲愴忿懣?
她真的以為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文康公主跋扈,短視,可有一樣話說得不錯。
她怎麼昏了頭,把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呢。
可是不寄希望在男人身上,她又能怎麼辦呢。
……
徐復禎哭了一回,茫茫然地從地上爬起來,腿在冰
涼的地上跪得太久,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她伸手扶住樹幹,這才看清身上的衣裙泥濘一片,衣裳被雨淋得濕透了,寒氣漫湧上來。
她抬起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上混著淚痕的雨水,沒想到把袖子上的泥漿抹到了臉上,養尊處優了十幾年,便是她前世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如今這樣狼狽不堪的形容。
她一隻手牽著馬,另一隻手還緊緊攥著那枚玉佩,失神地離開了這座門戶緊閉的宅院。
潑墨般的蒼穹罩著層疊絮雲,厚重的雨幕下,連沿街燈籠上的燭火都明明滅滅起來。一人一馬走在青石街道上,那背影分明是失魂落魄的,卻又透出了幾分決絕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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